门缝合掩, 发出细微响动。
姜锦年直觉有人正在偷听她和罗菡的谈话。
她穿过侧门,刚好望见傅承林的背影。
她喊一声:“傅承林?傅先生!”
他脚步走得慢,但他不曾停下。他连一点静止的趋势都没有。今夜细雨蒙蒙, 他刚才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头发稍微淋湿了几分, 西装倒是毫不沾水, 依旧潇洒挺括。
姜锦年迫不得已,踩着一双尖细高跟鞋,历经千难万险般跑向他。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这年头, 很少有人坚持使用手帕。姜锦年是个罕见的异类。她攥着手帕擦掉了他身上沾到的雨滴……她太用力了, 指甲在掌心掐出一道痕。
傅承林反扣她的手腕。
姜锦年道:“你又生气了?”
她那个“又”字,含义颇深,语调轻佻。
傅承林低低地笑, 笑声敷衍疲惫:“暂时没功夫和你生气。”
他的答案迫使姜锦年回忆几分钟以前的对话。她隐隐察觉, 那种激进武断的表达方式, 在男人眼里,可能很不讨喜。傅承林一定更喜欢听她说:老公,我想给你生孩子,我们生一堆好嘛?
可是,怎么平衡事业与家庭呢?
姜锦年认为, 现在考虑这个问题, 为时过早。
她坚信, 投资自己才能得到最大的回报。
道理是这样没错。姜锦年克制着焦躁情绪, 谨慎地试探傅承林:“你听见我和罗菡……”
傅承林与她对视片刻, 妥协道:“你介意么?我可以把那些话都忘了。我一般不会听人墙角。”说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了别处,神情很平淡,波澜不惊如同千尺深潭。
姜锦年调侃道:“为什么要忘?你不赞同我的观点,偷听我和别人讲话,反倒还是我有错了。”
傅承林往旁边走了一步。他的侧影极为英挺,离得又远,造就了一番距离感。
姜锦年懒得再追他,笑着开口:“你要是觉得女人就应该生孩子,就该为男人传宗接代,那我也无话可说。男性没有职场天花板,这个社会属于你们。正好现在二胎开放了,祝你儿女双全。”
“能不能少说两句?”傅承林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向附近一间房。
窗扉半开,月光冷冷洒进来。
雨声若有似无。她斜坐在桌沿,裙摆倾垂,形如妖魅。
她确实和从前不一样。傅承林有时觉得,她还是当年那个懵懂单纯的小姑娘,有时又觉得,她自恃貌美且懂得利用优势,已经很会拿捏男人的心态。他清醒地评判姜锦年,手指在她脸上摸索,顶礼膜拜似的研究她的外表。
姜锦年恶狠狠拍掉他的手。
他说:“既然你这么严肃,我们就展开讲讲。你不会要计划之外的孩子,以我的理解,你的意思是,假如你怀孕了,不喜欢就打掉,是么?我也说句实话。你自尊心强得过分,职位还没到那个等级,先想好了怎么牺牲,挺有想法。”
泪水涌上眼底,姜锦年怔然看他。
她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显得狼狈而落魄。好奇怪啊,为什么一遇到他,姜锦年这几年来的经验和阅历都喂了狗。他三言两语就能挑动她的情绪,使她欢喜、开心、茫然、或者崩溃。
她死命咬牙,不愿屈服,赌气地放狠话:“是啊,我就是那个意思。我只跟你上过床,但我不想帮你养孩子,那会毁了我的事业。”
她揪着他的领带,绕在指间:“我劝你呢,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从我们重逢到现在,一直是你主动贴上来……”
傅承林敛了笑,点头附和:“所以你不要白不要。”
姜锦年垂首,无声地哭。她保持语速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