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漫天, 窗边积攒着几处水洼。
姜锦年临窗而坐, 低头一口一口喝咖啡。同组的夏知秋问她:“这次调研辛苦吗?”
夏知秋年约三十岁——他是姜锦年的前辈, 同样担任“基金经理助理”一职。他们几个人的名字合在一起, 常被写入基金投研组的宣传册。
姜锦年笑得轻快:“不辛苦,挺有收获。调研报告我交过了,明天的晨会上,我要做一次制造业板块总结。”指尖划动手机屏幕,她打开软件, 介绍道:“金融服务的手机APP上线了, 各项排名竞争好激烈,你看过了吗?”
夏知秋道:“看喽!”
他双手抱臂, 说:“咱们的基金排名位置不靠前。”
姜锦年拇指移动, 不断往下滑:“混合型基金业绩排名……第六十七名。”
夏知秋摇头笑笑:“这是几个公司的基金联合排名,都没放进全国市场了,还混成这一副鸟样。罗菡独立掌管两支基金,今年来的表现,忒垃圾,奇烂无比!”
夏知秋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他智商高, 执行力强,但是为人刻薄, 冷酷不留情面。
姜锦年刚进组时, 其实有一点怕他。后来她才明白, 最恐怖的同事不是吹毛求疵的那一批, 而是两手一摊, 啥都不会做的老油条们。
以夏知秋的统筹能力,他应该早就升任了,但他败就败在“宁折不弯”的脾性上。他并不能与团队中的每一个人融洽相处,从入职到现在,他一直在罗菡手下工作。
想当年,他曾经与谭天启相交匪浅。如今,谭天启摇身一变,成了本公司的业绩明星。而夏知秋呢,还是一位默默无闻的助理。
姜锦年向他透露:“我们不是最烂的,你放心。你看,这个是……关经理掌控的基金,今年一整年,这只基金都在负增长,赔率4.58%,引发了大规模赎回。”
她同情不已地叹息:“太惨了,太惨了。惨绝人寰。”
夏知秋兴致盎然,弯下腰,和姜锦年一起研究这人有多惨。但他对失败者提不起劲,没过多久,他翻到了前几页,指着其中一人说:“这个经理我认识,混日子的小傻帽……他那脑袋瓜子晃一晃都是大海波浪,怎么排名这么高?比我们高三位。”
他很介怀地强调:“高三位啊。”
姜锦年琢磨道:“也许人家顿悟了呢?”
“No way,”夏知秋道,“他百分百是抄了作业。”
夏知秋翻查他们同公司的经理业绩,果不其然,全是遥遥领先。
夏知秋神色一凛,裁定结论:“证据,这都是证据。他被几个大佬带飞了,刺溜一瞬间,飞到了我们前面。”
姜锦年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她的背后,有人在静默站立。
雨水噼啪敲打着玻璃窗,缝隙里,溜进一阵阴冷刺骨的风。随风而近的,是花朵盛放的香水味,以及夏知秋的一句疑问:“咦,女同志,你找谁?”
这年头,很少有人称呼“女同志”了。
夏知秋明显在拉开关系。
姜锦年扭头,见到了一个装扮秀丽的姑娘。
他们都待在午间休息室。房门要刷卡才能进入,这位姑娘不是职工,但她跟在进出的人员之后,居然成功地混了进来。她开门见山介绍道:“姜小姐你好,我是杜兰薇……”
她刚把名字念出来,姜锦年就站起身,卷过袖子,和她握手:“你今天路过我们公司吗?下次再来,你给我发个邮件,我下楼去接你。”
姜锦年扭头看向夏知秋:“这位是杜兰薇,做期货的客户经理。”
夏知秋道:“呦,期货呀?”
杜兰薇抿唇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