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
谭天启捏着煎饼馃子,并未抬头。煎饼内部夹了一块薄脆的油炸陷儿,被他犹豫着搓出刺啦刺啦的碎裂声,姜锦年心道:他干嘛跟自己的早饭过不去,捏碎了多难吃。再看那豆浆塑料杯,在他手里倒是完好无损。
谭天启不该多问,但他破了自己的规矩:“夏知秋的管理方式,你还习惯吗?罗菡走了快一个月。她被吊销了证券从业资格,罚款三十万,幸好,暂时没有坐牢的危险。”
姜锦年脑子里“嗡”了一下。她侧倚着楼梯扶手,重复道:“吊销资格?”
“满盘皆输,”谭天启抿嘴,评价道,“换一碗饭吃,总比坐牢好。”
他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镜片方方正正,横平竖直。他的谈吐气质、着装打扮,都让姜锦年想起高中时代稳居年级第一的优秀男生。截至目前,谭天启的业绩排名为全公司前三位,吸引来大批客户,他确实可以被视作一名领军人物。
姜锦年赞叹:“您还牵挂着罗经理。”
谭天启听出讽刺意味。
他站了起来,平视着姜锦年:“全公司上下,最不想看到她惹麻烦的人,就是我。”
姜锦年不置可否。她笑容收敛得几乎寻不着,眼波流转间,尽是一片猜忌和怀疑。她或许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呢,她也记得夏知秋说过:谭天启眼高手低,贪心十足,重利忘义,玩弄老鼠仓,强迫一堆人给他垫背。
谭天启却压低嗓音,说:“我晓得,你看了那个笔记本。本子是我的……她当年做那些事,我发现了。我瞒住了领导。”
笔记本是他的?
姜锦年稀里糊涂地问:“为什么会在罗菡手上?”
“两个月前,她问我要来了。”
“所以,你没做过老鼠仓?”
“我犯不着冒这风险。”
“你为什么和夏知秋闹掰了?”
“他……是我做得不好。”
谭天启喝完半杯豆浆,感怀道:“我和他一见如故,私下经常聊聊宏观经济,市场策略。罗菡的事情我不能跟任何人透露一丁点,他以为我掉进了钱眼里,立马就跟我断了联系。”
他扶一扶眼镜架,说:“我特欣赏夏知秋这种类型的人。他做起事情,当机立断,毫不拖泥带水。”
姜锦年含糊道:“哦。”
她盘算着:今晚又要请教傅承林。
怎么搞的呢?自从罗菡消失得无影无踪,傅承林就成了她的特殊顾问一样,她虽然行得端做得正,依旧害怕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
她认真品味谭天启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拆开细想。她隐隐察觉到,谭天启是不是想说:夏知秋这个人,理性至上,轻贱感情,遇事倾向于下狠手。
姜锦年猛然一震,问他:“你在提醒我?”
谭天启委婉道:“我期盼你升职,你亲手掌握几支基金。”
他站起身,拍了拍西装裤上的煎饼碎屑。所过之处,留下一阵祖马龙的男士香水味,姜锦年留守原地,暗忖:究竟是不是夏知秋举报了罗菡呢?夏知秋正在扶植新一任的基金经理助理,不太注意姜锦年,派给她的任务和培训机会渐渐少了。
升职更难。
而夏知秋更受欢迎。
夏知秋的作风与罗菡相反。他迎难而上,不惧怕挫折,愿意不断向市场学习,导致他的换手率很高,成绩变动也快,排名一直稳步增长,初期表现远胜于离职之前的罗菡。
组里的同事说:照这个势头,夏知秋今年就能获奖。
加上春节快到了,有人提议聚餐。
夏知秋原本不同意。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对他而言,只要能维持基金业绩,加班加点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