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议事就议到了天黑。
人群散去,曹初握紧了放在袖中的竹简。
“阿翁。”她跟上曹操。
“何事?”曹操似乎心情不差,随意找了个地方一坐,唤了侍婢掌灯。
曹初双手把竹简奉给他。
曹操接过竹简,望见第一句话时便微肃了神色。
曹初紧张地低头等待,不敢看他。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曹操似乎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曹初愈发紧张了。
若父亲觉得她写的不好……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
“过来。”曹操唤她。
曹初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面前。
“这东西准备了多久?”
曹操自然看得出这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写成的。
“两年。”曹初的声音愈发小了。
“这么紧张作甚么。”曹操笑着放下竹简,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侧,“明日你便去找你兄长罢。”
曹初惊喜地抱住他:“阿翁最好了!”
曹操拍着她的脑袋,问道:“为何想出仕?”
“我想让我活的开心一点,我在乎的人也能活得开心一点。”曹初用脸颊贴着手背,伏在他的膝上,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明月。
“哦?”曹操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曹初仰头看他,清澈的杏眸中印着天边的星辰:“出仕之后就有能力护住想护的人了呀。”
父母,兄弟,姊妹,友人。
“口气不小。”曹操笑着伸手轻拍她的脸颊。
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戎马生出的茧子,有些扎人。
……
曹初并没有依言等到明日,而是从曹操那里回去之后就去找了曹昂。
“你师公在狱中。”
曹初一惊:“此话当真?”
曹昂对她使了个眼色,轻轻地用食指按了按她的右肩。
曹初会意:“可以带我去吗?”
曹昂颔首:“随我来。”
马车上。
曹昂侧头对她耳语:“他的罪名是行刺阿翁,我不信。”
行刺曹操的一般当场就被干掉了呀,哪里会留到现在。
曹初心里一紧:“阿翁为何不肯让我知晓?”
曹昂安抚地拍拍她手背:“自是担心你知晓此事徒生忧心,所以才让我瞒着,如今却不知为何又肯让你知道了。”
曹初心知肚明是因为方才她跟曹操说的话。
廷尉狱。
曹昂出示印绶,带着曹初进去。
“如何?”曹初问领路的狱卒。
“疯着呢。”狱卒摇头。
曹初抿唇,沉默不语。
曹昂怕她不习惯这等阴湿的环境,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谁知王越甫一见到二人就对着曹昂喊道:“初儿,回去!”
看上去确实是一副脑子不清醒的样子。
曹昂和曹初既然是同父同母,长得当然是有点像的。
得亏生母刘氏长得好看,毕竟古代讲究娶妻娶贤,那么曹操纳妾当然纳的是漂亮的呀。
但这并不能成为王越把曹昂认成她的理由。
把一个身长八尺的男儿认成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这不是说笑呢么!
曹初刚要开口,却突然间注意到了王越握剑的姿势。
他用的剑很独特,剑柄比旁人的要稍长些。
王越此时握住的地方最靠近剑身,这是典型的近战信号。
——敌人在近处。
曹初立即理解了王越想要表达的意思,连忙把曹昂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