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折腾,香帅不得不重新考虑,湖北水陆便利,煤铁也都有,便将厂子建在了湖北汉阳山里。”
“枪炮厂几乎产出了朝廷绝大部分的枪炮,但朝廷的银两捉襟见肘,对香帅和枪炮厂的支持并不是很大,这也是香帅与我们做生意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也实话与你说,若不是香帅以一己之力在撑着,朝廷在枪炮方面,早就已经扑街了。”
说到此处,宋政准也颇为感慨,眼中满是崇敬之情,由衷地赞叹道:“香帅不仅仅是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更是想要改变大清朝的第一人啊……”
陈沐固然也知道,便附和了一句:“若非如此,我一个逃犯,又如何敢找上门来?”
宋政准也点头肯定道:“你这一步棋虽然险之又险,但确实算是走对了。”
得到了宋政准的认可,陈沐心头也是欢喜,只是宋政准的话锋又是一转道。
“不过你也仅仅只是歪打正着罢了,亦或者说,是命中注定,算是有贵人相助了。”
陈沐难免疑惑起来:“世伯何出此言?”
宋政准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可知道香帅为何会来广州?又为何找到宝芝林?”
陈沐知道背后必有蹊跷,但还是回答道:“香帅曾任两广总督,对两广熟悉,湖广又临近,让他来救火,处理洋人侵扰,战舰被炸的案子,是最佳人选了。”
宋政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有点眼力,但政治觉悟还是不够,朝堂上那些神仙打架,你没到那个层次,是看不出来的。”
宋政准迟疑了片刻,终究继续开口说道。
“枪炮厂是军中门面,但那些守旧派却排斥火器,枪炮厂早已外强中干,日常生产都是寸步难行……因为朝廷根本不给派钱……”
陈沐更是糊涂了:“世伯,早先我也看到了,香帅的眼光独到,舍得花大本钱,枪炮厂的产出,都是最新式的武器,便是洋人,也都用这些款式,威力巨大,朝廷为何还要质疑?”
宋政准呵呵一笑道:“所以说你还年轻啊……”
“朝廷又岂会不知这些武器的厉害?但武器再厉害,也仅仅只是武器,朝廷需要的是甚么?”
陈沐有些摸不着头脑,宋政准也不含糊:“朝廷需要的是胜仗!”
“武器再好,无人会用,无人肯学,无人肯用,又如何能打胜仗?没有胜仗,武器再厉害又有何用?北洋水师号称天下无敌,结果一个照面,全军覆没,再搞这些西洋玩意儿,又有何用?”
“这个节骨眼上,守旧派也是施展浑身解数,在朝堂上大放厥词,攻击洋务派,还说他们不要打什么胜仗,不如将捣弄枪炮的军费,打发了那些洋人,洋人不来打了,也无谓胜仗败仗,与其耗费钱财弄这些枪炮,惹来洋人打仗,不如送钱给洋人,根本不需要打仗!”
“简直是愚蠢至极!”陈沐与洋人打过交道,深知洋人是喂不饱的豺狼,又岂是轻易能够打发的!
陈沐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张之洞这些年是如何内外交困,苦心孤诣却又孤立无援了。
这个迟暮的老人,正用尽所有的力气和本事,苦苦支撑着这个即将病倒的大帝国啊!
“香帅根本就不是南下收拾烂摊子的,因为前段日子,汉阳工厂失火,设备机器全都炸毁,生产趋于停滞,香帅是被罢黜至此的,前来救火只不过是幌子啊!”
宋政准言及此处,也有些痛心疾首,满怀愤慨。
陈沐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本想着抱上张之洞的粗腿,没想到张之洞也是自身难保。
不过陈沐也并未因此而消沉,因为他同样在这里头,看到了机遇!
他的眸光也让宋政准感到意外,更感到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