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兵士打了几只狍子、獐鹿,洗净用带的大锅煮了,就着带的面饼,众人用了晚饭。手机端https://
分咐了守卫,十三郎坐在火堆旁,微闭双眼。现在他是中级军官了,除了营田厢军的军职,带着河曲路钤辖的兵职。官升了,可一切都不再像从前那样单纯,烦心事多了许多。没有变的,只有自己追随多年的杜中宵。不管世事如何变化,两人在一起,还像多年前亳州时的样子。
十三郎喜欢这种单纯的日子,官场上的事情,对他来说太过复杂且无趣。
杜中宵坐在火堆边,看着跳动的火苗,心乱如麻。
占领东胜州后,他曾经规划过未来的日子。分兵占领数州,自己像在京西路一样,建营田务,再建个常平司,从内地迁入人口,把这一带富饶的土地开发起来。晚唐五代百余年间,这一带再次经过了一次农牧的轮回。唐朝屯田迁入的汉人农民早已逃亡,现在这里种地的,要么是迁到这里的党项人,要么是各族从各种渠道得到的汉人奴隶。契丹人建几处军城,同样是用官方的汉人奴隶。契丹人走了,那些汉人奴隶没有带走,宋军一来,恢复自由,成了朝廷治下自耕农的最重要来源。
杜中宵原来想的是,用官府的力量,给予一定补偿,把这里的汉人奴隶赎出来,补入营田务。蕃人集结成各个蕃部,变游牧为定牧,各自分开居住。汉人用汉法,蕃人依蕃法和断,跟沿边地区一个样子。
而后把来的援军与营田厢军混编,整训、演练,如自己在京西练营田厢军一样,带出一支强军。
结果就出了芍药、巧巧等汉人女子被大规模贩卖的案子,一切都不可能了。
这本来是小案,最初是契丹兵溃,他们掳掠的汉人女子有逃出来的,说还有其他人被蕃部掳掠、贩卖。杜中宵发文知会各部,最近得到的汉人,不拘男女,一律送官,给予补偿。没想到只有一小部分汉人男子被送回来,年轻女子一个未见。派人一查,才知道境内蕃部正在到处劫掠人口,私下大肆贩卖。
不管杜中宵以经略司的名义发布什么命令,根本没有人理,一个人都追不回来。派人追查,都说牵涉到蕃人首领,查不下去。一定要查,就会激起叛乱。
最后杜中宵决定带着十三郎自己查。可不管查到哪里,找到的都是死人。理由千奇百怪,反正就是朝廷找到之前,这些人就死了。一路从东胜州追到丰州,这是最后一批了。
出了这样一件案子,最后这个结果,杜中宵再按规划的做事,岂不被人笑死。各蕃部把自己这个经略使当成傻子一样,随便编个借口胡弄,以后怎么管?
看了看身后的一片新坟,杜中宵叹了口气。天下的人命,有时候就是那么一回事。自己一个多月前刚毙了契丹皇帝,击溃十万大军,逼走耶律仁先,何等风光?任命为河曲路经略使,执一路帅印,五百多人却一个也救不出来。对于各蕃部来说,这些女子就他们眼里的金银布帛,就是买卖的货物。
自己已经尽力了,没有什么对不起她们的。可对于这些女子来说,终究是中原汉人负了她们。如果不是绝望,怎么会在唐龙镇即将胜利的时候逃出来?便如身后这高大的青冢,里面的王昭君,一样是汉恩自浅胡恩深,最后连归故土都做不到。
流落北地的汉人,当然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卖国求荣的,有主动胡化的,有以汉人为耻的,但也有心怀故国,南望王师又一年的。哪一种人是主流,哪里能够说得清?定义一种人是主流,无非是为了政治目的。对于中原王朝来说,只要不是主动离开中原迁入胡地的,都没有错。如果说一定有人做错,也只能是中原王朝不能收回故土的错。对于整体,是中原负了他们,不是他们负了中原。
收回的河曲路,治下的汉人,得到一定的补偿是天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