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一样啊,他可以把电动车卖了,至少够车票钱了吧,先买票回老家,问亲戚朋友借钱看病,也比干耗着强。
可他不听啊,他就是钻牛角尖,非要自己挣钱……要我说就是太爱面子了。他这个人,总觉得自己书读得好,什么事儿都争强,每年回家都要跟邻村的大学生比,看谁给家里提的礼物好,看谁给家里的钱多。
村里人都说他有本事,就连我妈都年年那他跟我比呢,年年嫌我拿回去的钱少……
反正吧,让他拉下脸去开口问人借钱,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我这么劝他,好像还把他搞生气了,有什么事儿也不愿意跟我说了,最后干脆自己悄悄走了……”
“他没跟你透露过他要去干嘛?”
“没,真没有啊。我要是知道我是孙子。”
闫思弦摆摆手,意思是没有发这种誓的必要。
“肖川什么时候走的?”
“9号晚上……他电动车白天一直充电呢,充得满满的,晚上他就……”
“你们住的地方有电?”闫思弦问道。
这的确是个现实问题。
“肖川不是电工吗,他自己接的线,反正附近都是老小区,线路乱得很,接上就能用,他之前还用两根便宜电阻丝搞了个电炉子呢,我们做饭就是用的那个,还能取个暖。”
“明白了。”闫思弦点了点头,他没想到肖川如此的心灵手巧,精通业务。
“我再跟你确认一下。”
“虽然肖川最终没同意,但你正式跟他商量过,让他卖电动车。”
“不止我,胡叔也这么劝过他。”
“那肖川为什么不卖车?都要吃不上饭了,还留着电动车干嘛?”
“我不是说了吗,他就是钻牛角尖,不听劝,非要自己挣钱。
有车,他就能每天去劳动市场等生意了,他一个人就能代表我们六个。虽说天冷没什么生意了,可去等着总比啥都不干强吧。
要是没了电动车,我们可出不起每天往返的4块公交车钱。”
这话里透出的心酸让闫思弦很不适应,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以免被同情心影响判断。
“好吧,你继续说,9号晚上肖川走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那天我们围一块煮菜叶吃,快吃完的时候,肖川说晚上要出去一下,他跟人约好了去拿钱——说是之前有个拖欠他工钱人家要给钱了。
他还说什么感谢胡叔对他的照顾,就跟最后告别似的。
我听了肯定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啊,毕竟他之前跟我商量过绑架,他不会真要去绑架要钱吧?
我该多问一句,劝一劝的,可那几天他不怎么搭理我,我肯定不想热脸贴冷屁股啊,就没问。
结果他没回来,我就知道肯定出事儿了,我那两天去市场捡菜叶的时候,就总跟着带收音机的老头儿走,顺便听听新闻啊,看他是不是出事儿了。
哎……真没想到,他真去杀人了。”
肖国的讲述到此结束,他看着闫思弦,等待闫思弦给他一个结果。
闫思弦沉默思忖了约莫半分钟,这让肖国有点手无足错。就在肖国打算叫一下闫思弦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
“这样吧,”闫思弦递给肖国一张纸一杆笔,“你把拖欠肖川工钱的人都写出来。”
“这……我不清楚啊……”
“真的不清楚吗?像被拖了钱这种事儿,应该是你们茶余饭后最容易聊起的话题吧。就单是骂上几句,也够解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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