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隔着雨幕一观,周宣策便可断定,这位魔教的教主的境界远胜当年。
春秋和登楼一境之隔,所隔的是千山万海。
前者不过是山河之中的修为深厚的大修士而已,而后者则是真正有望登顶沧海的可造之材。
当年周宣策来到那座魔教的时候,这位魔教教主一样一身红袍,倒是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反倒是和一般的读书人其实没什么差别。
可现如今,光是远远一观,便觉得这位魔教教主的气息比起当年,强盛太多。
周宣策平静开口说道:“原本老夫以为就算你还活着,也不会被他们鼓动,现如今来看,其实是老夫看错你了,林红烛!”
林红烛轻声道:“我一不害你身后那位读书种子,甚至在你死后,我仍旧愿意带着她去那处圣人遗迹,我与你之间的私仇却是非报不可,没有半分余地。”
周宣策收伞而立,冷笑道:“林红烛,你当年侥幸逃脱,今日便有这么自信一定能胜,当年的魔教余孽是否还有活着的,为何不一起带来?”
林红烛平静往前走了几步,缓缓说道:“魔教余孽,不过是些不认同你们那几位圣人所言道理的读书人而已,哪里谈得上是错,倒是你啊,和那几位圣人也都不沾边,偏偏还要出手打杀我们,不觉得有愧于心?”
周宣策皱着眉头。
林红烛继续说道:“延陵就只能以你们这所谓的‘儒教正统’修士在山上,咱们这些不是躲入深山老林便只能在市井之间才行?”
周宣策默然无语。
林红烛自嘲笑道:“记着延陵那边的道理是由着拳头大的说才算,没想到咱们延陵这边也是这样,读书人啊,你们学宫里面的读书人还真是读书都读到了狗身上去了。”
周宣策皱眉道:“道理学说这么些说法,你想着要另辟蹊径,不成圣不可立。”
林红烛冷笑道:“好一个不成圣不可立,等我杀了你,我倒是要看何来的这一个说法!”
话音未落,林红烛猛然身子前掠,头顶油纸伞随意扔在街旁,这才露出了伞面下的脸庞,长相算不上如何出彩,头顶却生了一头白发。
林红烛红袍白发。
前掠之时,满天风雨停滞,一步步踏在地面上时便如同平地响惊雷,一声又一声,连绵不绝。
这位魔教教主前掠之时,因为速度太快,因此掠出之时便
好似一团红影,可偏偏又有一抹白,显得十分怪异。
周宣策大袖微招,身前半寸光景凭空出现一方砚台,砚台缓缓滴落不少墨汁,形成一道黑色水幕。
虽说是黑色,但却有一股浩然正气充斥其中。
显得庄严。
林红烛一掠而过,这位魔教教主浑身上下便只有一件法袍,其余法器,并不屑带在身上。
他一掌拍在那黑色水幕上。
红光大作。
一头白发的林红烛默不作声,仅仅是肩头一沉,那方砚台竟然出现了不少裂痕。
林红烛的天资,比起来周宣策,其实要高出太多。
只不过这位读书人当年不愿意入学宫,只因为不认同学宫里的诸多学说,后来建立魔教也是基于如此,若不是如此,恐怕学宫之中还没几个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站在周宣策五步开外,林红烛邪魅一笑,“周宣策你这老匹夫,可知道当年死在你手里的那女子不过是仰慕我而已,并未加入所谓的魔教,你问都不问便一掌拍死,现如今有没有觉得有丝丝愧疚?”
周宣策默然无语。
林红烛讥讽道:“既然半分悔过之心都没有,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片刻之后,那方砚台破碎。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