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饭店的特色菜是谭家菜,源于清末官僚谭宗浚的家传筵席,因其是同治二年的榜眼,又称“榜眼菜”。
谭家菜烹制方法以烧、炖、煨、靠、蒸为主,糅合了粤菜的芳华,谭家菜“长于干货发制”,“精于高汤老火烹饪海八珍”。
首次下榻首都饭店的外宾,除非有熟人作陪,或者对中国菜系有所了解,否则基本上必吃谭家菜,因为谭家菜贵,饭店能从外宾手中赚取大把的外汇。
叉烧肉、红烧鸭肝、蒜蓉干贝、五香鱼、软炸鸡、烤香肠、黄焖鱼翅、清汤燕窝八道菜流水似的上来,可谓色香味俱全。
这些菜虽然好看,但吃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对于肚里油水不足的林维桢来说,还真不如上几个硬菜。
四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就着眼前的谭家菜,话题自然地转到了中国的菜肴和地方小吃上。
跟三个年轻人不一样,萨拉吃得不多,开席没多久便放下筷子,用餐巾擦擦嘴道:“孩子们,你们请自便”。
丹尼尔嘴里塞满了东西,口齿不清地道:“萨拉,放着这么多美味不吃,实在太遗憾了”。
萨拉笑道:“上了年纪,对于美食的欲望便小了许多。说起来,年轻的时候我也算是半个美食家。三十多年前,我第一次来中国时,很快喜欢上了……”,说到这,萨拉突然用流利的中文道:“鸭血粉丝汤和灌汤小笼包”。
“天呐,萨拉,你竟然会说中文!而且如此流利!”
萨拉道:“林,没必要大惊小怪。在我以实习记者的身份来中国之前,我就已经开始学习中文,然后在大陆生活了半年多,在这段时间里,为了能更好地采访到有价值的新闻,我更加努力地学习中文。当我认识了凯利以后,他自然而然地成了我的中文老师。当然,我也成了他的英文老师”。
谭沁好奇地问:“萨拉,你是怎么跟凯利认识的?”
萨拉抿着嘴笑了笑,微微侧头,似乎在回忆什么,“我记得那应该是1948年10月底或者11月初,抱歉,时间隔得太久,记不清了。我乘船从金陵转道沪市北上,来到海州。但海州也仅仅是我的中转站,我的最终目的地是彭城,那里才是大战的中心和关键位置。只是上帝并没有眷顾我,下船后我才知道,通往彭城的道路被民兵和游击队切断了,于是我和我的同事只好滞留在海州,等待机会”。
原本正在努力对付叉烧肉的丹尼尔,此时也放下了刀叉,兴致勃勃地听萨拉讲起三十多年前的故事。
萨拉喝了一小口白开水,皱着眉继续道:“更糟糕的是,到达海州的第三天,守卫海州的李将军收到命令,放弃已经被民兵包围的海州,撤往彭城。命令刚发布出去,海州大乱,人心惶惶,谣言四起,士兵们以为政府军打了败仗,很多基层军官甚至带头当了逃兵,士兵们没了管束后,走上街头四处游荡。我和我的同事被失去组织性的士兵冲散,不幸的是,我被几个粗鲁的士兵堵在一条巷子里,而巷子的另一头却是一堵墙”。
随着萨拉的讲述,周围弥漫起一股绝望的情绪,谭沁紧张得抓住林维桢的手,小手里满是汗水。
林维桢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接下来,是英雄救美的桥段”。
谭沁半信半疑,目光紧紧地盯着萨拉。
“当时我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用半生不熟的中文乞求士兵们放过我,却被一个士兵一巴掌打倒在地上。正当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未知的命运时,我的白马王子出现了!
那时的凯利还只是个不到18岁的小伙子,比我小4岁,甚至下巴上还没胡须。他的一个老乡是税警团的军官,正在去往港口的路上,听到我的呼救声,端着一把冲锋枪赶了过来,对着几个溃兵的脚下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