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小事,唯独陛下的疑心,是绝不能起的。
容瑾早就想过这件事该怎么收场。最好的结局,无非就是,他在辰国使臣的队伍附近被抓。辰国使臣的队伍脚程慢得很,只要他日夜兼程从小路走,完全能在使臣到渝西关之前赶回去。至于顾念,他根本不知道队伍里那个人不是顾念,又怎么会知道顾念是怎么离开的。既符合他那稀松平常的本事,又避开了可能引起陛下猜忌的地方。比如说,他们是怎么通过渝西关的。
擅离职守,无诏离京,到时候被抓回去,该怎么罚怎么罚。至于容家,容家不过是倒霉出了个行事疯癫,不管不顾的不孝子弟罢了。
这下好了,也不用容家出个人,专门惹事被人弹劾了。容瑾苦哈哈地想,他一个人,惹的这一场祸,就够容家消化一阵子了。
容源只当容瑾是听进去了,他想到自幼娇惯的幼弟要远赴他国,无依无靠,心里就很难受。本来大大咧咧一个汉子,啰啰嗦嗦叮嘱了许多东西。最后无话可说了,便让容瑾早些睡,明日一早就出城。
容源出门前,容瑾低声道:“二哥,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我一个人的私情,给家里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叫你们心焦忧虑。
容源摆摆手,神色间有些无奈:“阿瑾,你既然跟他好了,他就算是自家人。你护着他也是应该的。要是你嫂子遇到这种事,难道我就看着她死?”
容源走出房门,看到站在院里,笼罩在浓浓夜色中的顾念。他走过去,对着这个青年笑了笑,语气郑重:“以后阿瑾就拜托阿念多多照顾了。”
……
第二天清晨,城门刚开,一对前往辰国求医的兄弟,便夹杂在长长的队伍中,离开了宁宜城。
两人都骑着马,顾念的骑术算不得多好,却也不错。一路疾驰。他们远远看到了那支约好的,和顾念他们之前伪装的镖队,打着相同镖旗的队伍。他们骑着马接近,便立刻有一个中年男子,被众人围着,警醒地上前了两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中年人脸上惊疑不定。
马驶到众人面前不远处停下,顾念下马。他看了那中年人,眼中也难得地显出几分激动和亲切:“三舅。”
随着顾念用药水擦去脸上的伪装,又拿出象征身份的印章,那男子眼中的惊疑换作狂喜,他面色激动地俯身,言语中几乎哽咽:“臣,恭贺殿下回国。”
许多人将顾念围在中间,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其中几个似乎是顾念的心腹亲人,激动到眼中带泪。容瑾也下了马,他站在一旁,只安静地看着顾念和众人相认。
众人拥簇着顾念就想向里走,顾念没有动,他转过头,看着容瑾,笑道:“阿瑾,这是我三舅。三舅,这是……”
容瑾却直接打断了他:“介绍就不必了。顾念,你走吧。”
顾念眼中的笑慢慢消失了,他看上去并不如何意外,反而有一种事到临头的绝望:“你不跟我走?”
容瑾却满不在乎:“我说要送你,你如今也安全到了自己人身边了。我还跟着你做什么?”
顾念轻声道:“可是,我们昨晚不是说好的吗?”
“我可没跟你说好。那是我二哥跟你说的。”
昨天夜里,容源从屋内出来,对顾念笑道,既然容瑾和顾念订了终身,分隔两国也不合适。反正容瑾跟在顾念身边这事,邵国陛下也知道。容家长兄去为小弟求了旨,说让容瑾在家闭门思过半年,那倒不如让容瑾再跟着顾念去辰国住些时日,以免现在回去正好撞在陛下的火气头上。容瑾当时没吭声。
顾念上前了一步,想去抓容瑾的手,他的声音颤抖到自己都觉得含糊不清:“阿瑾,你跟我走吧。好不好?”
容瑾就笑了:“不好。我可不去受那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