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 Crawford
淮真抬头去,安德烈在栏杆旁衔着烟,垂眸冲她点一点头,后退了一步便看不到了。她想了想,将纸条叠好塞进衣襟,和温孟冰的信放在一处。
几个小房间进进出出好几人,终于,一名警员拉开门喊道:“Waaizan, Kwai——”
她应了一声,随警员再次走进那间玻璃隔间。
移民局官员还没回来,几名警察似是有些百无聊赖。西泽也有些闲,正倚靠在门口用英文跟她娘聊天。
他说:“季太太,你女儿看起来好像对什么都满不在意。”
罗文道,“我这小女,在乡下住久了,性子有一点迟钝。”
西泽侧过头,“二十分钟前那生了十二个孩子的母亲是不是也说了同样的话?‘我女儿性子有点迟钝’。你比她强很多,你只有两个女儿,还有个女儿不知为什么留在了广东乡下,过了十五年才想起要接回来。”他回头,朝走廊上问了句,“修,刚才那位太太最小的女儿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那叫修的联邦警察说,“‘你爸爸在哪里?’她说:‘我爸爸十年前挖黑金挖死了’。‘那么你多少岁,我可爱的天使?’她说:‘我今年九岁啦。’”
“我今年九岁,我爸爸十年前死啦!我可爱的天使!”警察中有人尖着嗓子学了句舌,几名警察齐声大笑。
耳畔充斥着美式英文,淮真总觉得像魂穿进了什么美国警匪片。罗文在一旁脸色苍白,她想,她可能有点后悔出洋赚这个钱。
她抬头去看西泽。
他摊开手,表情相当的无辜。
抛开别的不说,平心而论,颜倒真的可以吊打一条街。
移民局官员不知何时已经归位。他轻咳两声,平静宣布:“季太太。比起直接给予你女儿公民身份,我们认为,等她连续住满半年,再申请规化为美国公民会更为合适。这期间会定期有人上门拜访,以确认你们的家庭关系属实。毕竟这对你们一家人来说并不算难事,这对双方也无害处,是不是?”
罗文忙不迭点头答应。
移民局又问几名警员与西泽:“对于这个结果,你们有异意吗?”
都说:“没有意见。”
“我只是个翻译,”西泽撇撇嘴,“十分钟早过了,我可以离开吗?还是说你们要支付我薪水。”
联邦警员们拉开后门,将“只是个翻译”的西泽群殴了出去。
警察们相继离开,过了一阵,两名资料归档员走进来整理各种移民材料。
移民局官员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
两名资料员似乎对此也颇有怨言:
“共和党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派了一大批调查组,三天两头造访移民站与州警署……连那一位阿瑟·穆伦伯格老爷子最宠爱的后辈也被送了过来。东部人冷漠又高傲,特别是这种有名有姓且有年头的氏族。他们厌恶西部人。厌恶有色人种入侵他们的生活领地。他们几乎讨厌一切除自己以外的东西。事实上,谁知道当年他们究竟杀害了多少红人?”
另一名归档员接着说,“穆伦伯格家族有许多的美男子。但大多金发碧眼,黑眼睛黑头发倒是少见……英俊当然是十分英俊的可是,约翰,你觉不觉得,这两年,那位年轻人有那么一点点混了黄人血统的意思?”
约翰一张一张将移民函盖章后递给移民官过目,一边接着话茬,“没察觉呀。他就是典型的穆伦伯格刻薄式的长相,非常非常非常典型那种。比起这个,克劳馥的安德烈先生可就平易近人多了,尤其对华人……”
“我听说金头发蓝眼睛是混不出其他颜色来的。穆伦伯格对外声称严格排华,三番两次督促国会驱逐有色人种,事实上,谁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