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室众人大笑起来。
奎琳刚结束与女伴们的在市政中心附近的圆舞会,舒舒服服沐浴过后,在脸上层层叠叠抹了近一个小时。从卧室出来,看见罗德斯手里的东西,脸上神情有些变幻莫测。
她突然叫住西泽,“……这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朋友那里。”
“什么样的朋友?”
西泽操着手从台阶上后退两步,将他整张脸露出来低望着奎琳。
奎琳自从嫁进穆伦伯格,她便做起尽职尽责教养女儿的阔太太。至今操过最大的心便是凯瑟琳的婚事。大约是太闲的缘故,像别的太太一样,她总容易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嗅出丈夫出轨的痕迹,再将这些痕迹拼凑起来,拼凑出那个情妇模糊的出生与品位。
她十七岁和哈罗德订婚,十八岁生下凯瑟琳,如今也不过才三十五岁。在西泽面前,她只能算半个长辈。由于某种原因,阿瑟为哈罗德挑选的妻子出生于富有中产的律师家庭。她的自卑持续了整整十八年。在西泽这个极难应付的晚辈面前,她时常连竭力装出的另外半分长辈的姿态都难以维持。这个家庭里,她能掌控的东西极少。也因此,她希望西泽未来的妻子是个好掌控——或者至少说是个好相处的对象。对奎琳来说,同样中产出生的儿媳会是个极佳的选择,比如那位医生的小女儿芭芭拉一类天真单纯,好对付的姑娘。
她从一片混乱的脑子里挑出了一句完整的句子,“是这样,每到春天,你父亲总会吃上几次。我有见过,就是这样……”
西泽慢慢问道,“每个春天?”
奎琳道,“是的。背着人偷偷的,一边吃一边喝某种没有名字廉价烧酒。凯瑟琳也知道,有次爸爸喝的酩酊大醉的哭起来,是不是?”
奎琳一旦慌张起来,便会口不择言。
这次连凯瑟琳都明白自己母亲在说什么事情,有些崩溃地大声提醒,“妈妈——”
奎琳在这声提醒里,立刻意识到在晚辈面前失了风度。
趁事情变得无法挽回前,她很快用邀请拦住西泽,“最近有很多伯克利的学生放假回到奥克兰。黛西也邀请过朋友来庄园玩,是不是黛西?我是说,如果你有朋友,不妨请过来参加奥克兰家庭聚会……”
凯瑟琳用大笑来掩饰母亲的失态,“请来看你和朋友们在那种慢悠悠城市爵士里跳中年舞蹈?”
“你们当然可以办一场热闹的年轻人的聚会,再疯狂也没事,这里唯一的长辈不会告诉那群严苛的家长……”
西泽早已经在两人谈话声伴奏下消失在楼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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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人陈教授在春假结束的周末抵达了旧金山,为防止作弊,直接由联邦警察带到天使岛对“口供纸”。陈教授英文很不错,却在与回答与女儿身份信息的很多问题上漏洞百出。与刘玲珍的母亲分开对纸的过程中,他承认他背着家庭在外有私生女。许多年他也没有尽父亲的责任,这是他的家庭问题,现在妻子去世,他会竭尽全力向他的家人解释。
移民官员信了他的鬼话,又或者是信了他的钱。不论如何,在犹他州的联邦警察会对他进行为期一年的上门随访,确保他不会将这名女孩交给人口贩卖组织。陪陈教授将女儿扣押的行李从羁押厅带走时,西泽用广东话与陈教授随便聊了聊。
他问他,“你女儿点知‘爆纸’咩意思?”
陈教授收拾箱笼的动作僵了僵。
西泽说,“我随口问问,你随口答一答。”
而事实却和西泽猜测的不大一样。
一九二四年,他受美国的赖梦德夫妇邀请,归国后去了四川大学教书,在那里认识了陈曼丽的母亲。她本出身大家,家族没落,丈夫病死,她二十岁上便守了寡。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