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发问,慢而迟缓的自轮椅上起身。他身形仍旧高大挺拔,只右脚略有些瘸,走路不由自主向右偏倒着,缓缓走出教室去。
他究竟被谁伤?
她无力开口再问。
只知道此刻她兴许是令他失望了。
——
如何放过自己?
她将自己闷在葛公馆里想了许多天。
婚期越来越近,谢家一发出邀请,仿佛全香港名流都上赶着来同他结交似的,连带葛公馆也越发热闹起来。
连常年漂泊在外的乔老爷也自英国回来了。
乔太太赔了夫人,又有林家殷鉴,此刻更怕折兵,动辄在家里发疯:砸东西、骂人……将家里下人连同莱昂都吓得不轻。
直到那日乔老爷亲自上门来时,楚望这才知道,葛太太不动声色将乔家上下闹得鸡犬不宁。林家尚且是苏夫人夫家,到了乔太太这里,葛太太一纸诉状与当初林家老太太假托来的算命先生证词一齐,几乎给乔太太冠上偷盗罪名。
乔老爷面容仍旧能窥见往日清俊,头发却已白了大半。往葛太太面前一坐,徒然比她老了十余岁,气势也矮了一截。
他说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葛太太一言未发。末了,只留给他一句掷地有声的:“饶了她?那谁来饶了我?”
乔老爷怆然离开。
楚望听得也叹口气,突然整个人也清醒了一些。
她一介凡夫俗子,所知无非一段泣血历史,与领先时代百年知识。
老天将她这样一个人送来总要有理由吧?
当世任何人都有可能轻言放过他们。
可如果连她也放过了这个时代的那群人,谁来放过她自己?
这样一个结论……她苦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