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食了几个酸刺果,两人口中都被酸酸的汁液溢满, 但眉眼中俱是笑意。
阿宓极为喜爱这种在天地间自由自在, 且还有大人在身边的感觉。宫中虽优渥繁华, 也有人疼爱,可规矩太多,她感觉自己很多时候都生活在拘束下, 被一条无形的绳索拉住。
她将自己的感受说给沈慎,沈慎微微颔首,握住她, “这是自然, 无规矩不成方圆,连陛下也要受礼法束缚。那么多位高权重者,若是无礼法, 岂非要乱了套。”
阿宓轻声道:“我知道的。”
随后又眨眼, “但是阿宓还知道,大人也不喜欢那些。”
沈慎一怔, 失笑,谁会喜欢那些呢。天地间能够真正行止随心的, 约莫只有那些野兽了,人与兽的不同之处,大概也正在于此。
不过不得不说, 他在边关这两年, 除去饱受思念之苦外, 其他时候都比京城要自由太多。思及此, 沈慎目光微沉,心想,大约是因为离开了祖母。
老夫人的状况他一直清楚,依旧时常待在小佛堂内,身体还算康健。只是依下人所回,她沉默的时辰好像越来越多了。
暂时捺过这些,沈慎突然“质问”,“为何两年只有五封书信?”
“啊?”阿宓呆呆的还未反应,下意识辩解,“怎么可能只有五封,我每半月就要着人寄一……”
话到一半,两人都察觉了什么。
肯定是少帝他们截下了。
当初说得好好的,让他们二人多通书信。实际在离别后的第一封信起,互相之间就只有两种时辰能收到,阿宓的生辰和除夕,这点在沈慎这儿也没变化。
阿宓气得脸颊鼓起,她还以为哥哥欺负自己就算了,没想到在大人这儿也这样,真的太过分了。
话语间,沈慎十分自然地从怀中掏出五张犹带温热的信笺,低低读到,“今日所习,‘招招舟子,人涉昂否。不涉昂否,昂须我友’……”
阿宓脸颊羞红,就要去抢信笺,呜呜威胁,“大人不许读,不许读,我要咬你了!”
说罢真的一口咬在那手上,但某人不为所动,继续缓缓读罢,才似笑非笑道:“不知殿下在等待的小友是何人?”
这几句话来自《诗·邶风·匏有苦叶》,大意为艄公催促我上船,别人都已上去了我却偏要留下,因要等我的友人。寻常意思可看为友人,但其实所用更多处,都视这为一首思恋小诗,她在等的哪是普通友人,分明是恋慕之人。
起初看到阿宓如此大胆的的诗句,沈慎心中既惊喜又担忧,还当阿宓依然没有开窍,只以为这是普通诗句,直到后面一些话语,才确定了小姑娘与自己也有同样的心意。
当时他心绪又甜又涩,恨不得飞回京将阿宓给带回来。
没想到他没去带,小姑娘自己跑来寻他了。这当真是最好的礼物。
明知道那些话中的意思,还非要这样戏弄她。阿宓收回被咯疼的牙,眼尾轻瞪了下,娇意满满,嘟哝道:“大人的皮太厚了,无论哪儿。”
沈慎面不改色,“殿下谬赞。”
油盐不进。阿宓非常怀疑大人到底在这儿学了什么,明明他以前根本不是这样、这样不正经的。
她尚不知,有个词可以言作“释放天性”。若非本性如此,沈慎也不可能学得如此之快。
眼眸滴溜溜转了圈,阿宓看到前方沙丘,忽然道:“可以到附近去看看吗?”
“可以。”沈慎知道她在打坏主意,还是道,“附近都去过,无危险,想看什么?”
“自然是看大漠风光呀。”阿宓软声道,“不过这边走起来太费力啦,好累,我走不动。”
沈慎领略其意,适时伸出手,“背还是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