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姨打定了主意不会把阿宓的身世告诉任何人, 她深爱阿宓,即便严刑拷打也难撬开她的嘴。
但沈慎不是别人。
沈慎已经是阿宓铁板钉钉的驸马,更是阿宓的救命恩人。再则,阿宓的身份就是沈慎帮忙“查”出来的,他不可能到陛下的面前去推翻他自己。
沈慎换了询问方式,一开始便开门见山地告诉了翠姨他所掌握的消息和猜测, 八分笃定的语气,成功让翠姨眼神闪躲,不经意间漏出的几个隐隐绰绰的词让沈慎确定了真相。
他准备离开时,翠姨张了张嘴, 颤着声音,“大人——”
“嗯。”沈慎停步,没有转身, 淡声道,“还有何事?”
“大人不会伤害阿宓的,对吗?”翠姨定定看着他背影,低声道:“阿宓自幼就无父无母, 也没怎么想过要探究这些。她所求的,无非是平淡安稳的生活和自由, 最值得大人在意的——是当下,而非从前的事, 大人觉得呢?”
翠姨担心他会因此伤害阿宓, 沈慎如何不明白, 沉声道:“这点, 我比你更清楚。”
他真正离开后,翠姨身体倏地瘫软在地上,浑身大汗。
这是第一个,她终究是破例了,明明当初发誓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晓的。可是……沈慎掌握的消息已经足以让他自己推测出来了,并不是她能阻止的。
有一就难免有二,今后只要有人发现了蛛丝马迹,就必会来寻她这个姑娘身边的老人。到那时候,会不会又像今日这样,还没说几个字就被人肯定了猜测?她实在太不懂得掩饰了。
翠姨想,她是不是……不该再待在阿宓身边了。
离宫后,沈慎并没有如翠姨所想去找留侯对峙,于他来说这已经没有了意义,他的最终目的也不是要让阿宓认回生父,只是想知道真相,以防今后发生意外而他应付不及而已。
他也明白了为何当初留侯的脸会突然受伤,想来应该是相貌上和阿宓有相似之处,担心日后会被人发觉,所以提前下手。
这也就无怪留侯在阿宓的事情上总是显得格外宽容,甚至比待少帝还要好,缘由在此。
既然是这样,他就必须要去做一些事了。
成婚前的这段时日,沈慎显得特别忙碌。说来也不奇怪,众人都认为他是想把事情提前处置好,等成亲后好多留些时辰陪那位殿下。
令留侯意外的是,沈慎居然会多次拜托他去给阿宓送东西或去看望捎几句话。他自然是乐意代劳,可次数多了,不免就也察觉到了什么,毕竟他也不傻。
这分明就是庭望在暗示他已经知道了真相,并用这种举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因为这件事足足在书房待了一个下午,几度差点对沈慎起了杀心,但那些残戾又在触及案上香囊时一点点消逝。
他真的是老了,越来越容易心软,也越来越难以下定决心去做这种事。
如果真正除掉沈慎,留侯相信自己能寻到许多方法让阿宓慢慢忘记这些痛苦并寻到同样甚至更好的夫君。可他如今连阿宓稍微皱眉都看不得,又如何忍心让她度过那么长一段时日的悲伤。
罢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留侯相信的不是沈慎对阿宓的喜爱,也不是沈慎对自己的忠心,而是三人如今明显绑在一条船上,不管为利为权,沈慎也绝不会让真相有任何暴露的机会。
沈慎给予他的机会他也不会浪费,三天两头进宫,以致向林轩新拨进的宫人对他比对少帝还要熟些。
由于几人的身份和少帝对阿宓的宠爱,倒没有什么不识趣的风言风语传出。
这日留侯来送吃食时,宫人道殿下正在试嫁衣,让他稍候。
留侯微怔,足足站了有那么五息才道:“……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