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受过这种委屈。胡骁琢磨来琢磨去,越琢磨越睡不着觉。
夜半时分,他不耐地起了床,坐在床边沉重地一叹。
外头候着的小厮听到动静,立即掌着灯进了屋:“将军?”
“没事,我自己待一会儿。”胡骁摆摆手,让那小厮又退了下去,独自一人坐在满室黑暗里想着心事。
若说先前是他迟钝,现下再迟钝他也觉出来了,皇上不喜欢胡家。
所以他带他出来却不见、娶了他女儿却不宠。他似乎在粉饰太平,其实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长此以往,胡家还能有几日的风光?兵权、官位大概都迟早会保不住。
等到权没了,皇帝赐个爵位便能打发了他。可没了实权,爵位要来又有什么用?京里还会有人拿正眼看他?
胡骁越想越是头疼,最后又唤了那小厮进来:“去,把灯点上,给我备纸笔,我给江南徐家写封信。”
“是。”小厮忙去备了纸笔,又取了件衣服给他披上,然后毕恭毕敬地告了退。
胡骁坐在案前沉吟了不知多久才落下笔,而后一字字地直写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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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三日,圣驾终于再度启程,往阳泉去了。
随驾官员们的脸上一度都挂着好奇。因为他们都听说,皇上其实没身体不适,前几日是大姑姑身体不适来着。
但当然了,没人敢把这一脸好奇直接呈到皇上跟前去。
两天后,圣驾到了离阳泉不远的官驿,翌日一早便能入城。
是夜,汤述仁匆匆赶到驿馆觐见。他到时沈玄宁刚要睡下,苏吟刚退到外屋,先一步听说了,就径自迎了出去,好让沈玄宁有时间更衣。
她出门一福,莞尔道:“大人辛苦。皇上不知大人会连夜赶来,正更衣呢,劳大人等一等。”
“不急,不急。”汤述仁摆摆手,接着就是疲乏叹息。
苏吟将他先请进了外屋,给他上了茶,又让人上了两道茶点。汤述仁颇有些坐立不安,一味地往里屋看。
“大人别急。”苏吟在旁欠了欠身,“皇上一会儿就出来。您有什么事,大约也不急着一小会儿是不是?您先喝着茶歇歇。”
汤述仁哑音笑了笑:“你说的是。”而后终于喝了口茶。
苏吟屈膝福了福,便折进了内屋。宦官刚重新为沈玄宁束好发,正取来直裾要给他穿上。苏吟抬眼一瞧,一把抄起直裾,随意地披在了他肩上。
然后她推着他便往外去,压音跟他说:“奴婢瞧着汤大人有些急。皇上别拘着这些虚的了,就当是师生的情分。”
沈玄宁一听,觉得也罢。就这么披着外衣直接出了屋,汤述仁立刻上前见礼:“皇上。”
“老师您坐。”沈玄宁忙请他坐下,自己也坐到了一旁,接着又道,“苏吟说老师来得着急,是出了什么事?”
“唉……”汤述仁长声叹息,心里竟突然不知该怎么说。好生踟蹰了一番,才从初来那日开始,一点点把这几天的所见所闻都说了。
简而言之,阳泉一地的地头蛇确实厉害,不止欺压百姓,还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汤述仁说他们愚昧,没见过世面,对皇权没什么敬畏。不清楚天有多高,觉得这巴掌大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天下。
此番撤换当地官员后,新调来上任的官吏根本压不住他们。他们目无法纪,又有打手、有兵器,新来的官员也拿他们没辙。
“新来的几位官员,年纪也是轻了些。”汤述仁不住地摇头,“臣前两日在平定县衙门口亲眼所见,衙门里开堂审拐卖良家妇女的案,这几个地头蛇带着打手进了衙门,就要带犯人走,气焰嚣张至极。但地方衙门人手有限,也疏于操练……也或许得了好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