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笔,杀气腾腾:“那群老不死,再敢多说一句,就拿他们来填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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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禾这一回难过得很认真,他脑子里全是,刚到杏石村时一个抱着死婴哭啼的妇女。
她声音沙哑而凄厉,声声泣血说着生平事,丈夫被淹死了,公公婆婆被土匪杀了,如今孩子也没了。她肤色蜡黄,在一道如银蛇劈开长夜的闪电里,扯着他的衣袖,哭着说:大人您说这世道怎么那么不公平呢。
这世道怎么那么不公平呢。
徐禾被她看得,又冷又怕又涩。
刚到平陵县的第三天,他就做起了噩梦。梦里一直是那个女人的眼,空洞的绝望的,像河水里溺死要拖人下水的水鬼。
一觉醒来后
心情没那么压抑了。
徐禾烦躁地抓抓头发,“妈的,这都是什么事。”
他果然是来这地方受苦的。
县衙里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屏气凝神,不敢吭声。
徐禾将手里所有的能动用的钱都用到了修坝的事上,也只是杯水车薪。
他送往锦州去的文书同样石沉大海,没有回信——明明白白的贪污和拖欠,一个理由都不给。
等了半月。
这半月里他一直在堤坝上,观察修坝进度,几天没吃好、没喝好。
娇生惯养那么久,难得一回奔波操劳,徐禾心里一肚子烦躁,而那锦州知府还给他这态度,他要气炸了。
——可以呀,不回信是么,那我堵到你府前、看你还理不理人!
他对锦州那河道总督已经失去了耐心。
趴在桌子上,徐禾认认真真重新写了一封信。
这一封信,直接送往京城。
后几日暴雨停歇,修坝之事进行地也挺顺利。
徐禾抽空,去走访了平陵县的几处村庄,一进屋,腐烂潮湿的气息便传来,村民们对他的印象从这几日慢慢改观,本来敲锣打鼓以为迎来的是个草包美人,没想到是救命的活菩萨。
他们拿出家里仅剩的几个馍馍招待徐禾,见他衣着富贵,还拿帕子擦了好几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去。
徐禾接过,吃着,平静笑着问了些问题。
等出门,没几步,他就忍不住,跑到没人的地方吐了起来——哇!那馍馍已经发馊了吧!什么破味道啊!
一直从京城跟随他到这里的侍卫大哥,忙给徐禾递上帕子,刚毅的脸上微有不忍,“小公子,您没必要那么累着自己。”
他刚被拨到徐禾身边时,对徐禾的印象,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因为对镇国将军的敬仰,所以对保护徐禾之事也并不排斥,但到底心里有些轻视。如今相处下来,看他在平陵县的所作所为,那种轻视反而变成了震撼和心疼,震撼他在水利河道上的造诣,心疼他受这人间疾苦。
这位小公子在京城时,少年得意,风华正盛,哪受过这等委屈。
徐禾拿帕子擦嘴。
越想越被锦州那群人气得跳脚。
操,等着。
格老子的:“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去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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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陵县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夜里,他将事情简单跟师爷交代了一下。
人近中年的老师爷,从他手里接过账本,沉默了很久。
徐禾问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道:“以前的知县就没想过越级上报么?把这账本一交上去,上面就知道锦州出了问题。”
师爷的眼角微微有水光,长叹一声,道:“大人,您想的太简单了。且不说买材料、招人工都可以虚报价格,光是平陵山上的土匪,就是横在路中央的大祸,无论拨了多少,都可以推卸给山匪拦截。这账本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