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静静立在宫门前,哀怜又疲倦地闭上眼, 她知道三公主在找什么。
燕地一行, 三公主终于查清了病因, 病因起于当年宫中盛行的香。制香的药材里有一种毒花, 通身都是毒的。
皇后娘娘初时甚喜它, 后来闻着便有些难受, 出现头晕、呕吐的症状, 太医查不出病因,只说娘娘闻不得这味道。皇上听罢,便在皇城内禁了这种香。
没想到当初便埋下的隐患, 如今结成了果。
只是三公主这般寻找又有什么用呢。凤鸾宫内所有用具都是经过无数司和坊认真过目, 再由她悉心检查才入宫的, 不可能存在偏差。
绿绮示意身后的宫女都站好, 往前,柔声道:“公主,人都来了。”
步琉月终于在妆台前的暗格子里,找到了成皇后生前留下的信。外面惊雷阵雨,窗边闪电银蛇, 在猛然骤亮的白光里, 她的脸煞白如纸。十指冰凉,匆忙开出信纸,上面秀雅的字迹, 笔笔是令人心寒的猜测。
她以为母亲没有认真留意过此事, 她以为这一回母亲康复有望。没想到花宴之前, 她就已经写好了遗书——交代了后事,她的婚事、成家那边的事情、太子哥哥的事。
信的末尾,才轻描淡写说了自己猜测......若是花宴上我不能平安归来,那么也只有可能是她了。
字迹甚至被泪水晕开,打小相识,亦仆亦友,谁能料到这个结局。
长公主察觉她现在情绪不稳,身子一愣,走过来想要安抚她。
谁料步琉月手指攥紧信纸,蓦然转头,眼眶通红、布满血丝,一下子站起来,死死盯着绿绮。宫内的人都吓了一跳。
绿绮心中一惧,但自小看着她长大,也不认为步琉月会伤她,轻声说:“是信上说了什么么?——”
她的话语被一个巴掌打断。
啪。
无比清脆。落下的一刻,所有人都抬起头,目光震惊难以置信。
轰隆一声,闪电劈开天幕。
步琉月眼睛充血,看了她很久,才脑子空白,浑浑噩噩,一字一句说:“你三岁便侍奉在母亲身边......从王府至皇宫,衣食住行,从不亏待......母亲怕耽误你嫁娶,还好几次都想劝你出宫......整个凤鸾宫内乃至皇宫,都没人敢把你当大宫女,心里认你为半个主子——母亲常说,是她对不起你,想着你至今无一子女还常常自责,嘱咐我,嘱咐我......日后定要善待你。”
步琉月的眼泪骤然落了下来。
绿绮脸色苍白听着她的每一个字。
步琉月已经气得疯狂,扬起手,却下不去一巴掌。
捂着脸哭了起来。
“......可你就这么对她的!她把你当至亲,而你只想她死!——你为什么要害死她!她明明最信任的是你!”
“为什么啊......为什么......”
长公主也是愣在原地,她常年出入宫中,与成皇后交好。自然也认得绿绮,绿绮与成皇后一起长大、亲如姐妹,行事谨慎且忠心耿耿。若凤鸾宫内有细作,绝不可能是她,谋害成皇后对她而言没有丝毫好处。
长公主唤人扶住半跪哭泣的步琉月,走到绿绮面前,冷声问:“怎么一回事。”
绿绮抿唇,没有说话。她深深地呼了口气,平复下内心的悲伤。身为掌事大宫女,这三十多年,她自认没干过一件有愧皇后的事。但三公主突如其来的指责,不可能没有根据。
绿绮对步琉月再怎么也生不出恨,弯下身,捡起了被步琉月掉在地上的信。
一目十行看去,视线落到了成皇后最后的话。
——我这些日子强装出来病情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