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德文磕磕绊绊地教大家朗读了遍,用铅笔把不懂的词语和汉字圈出来做下记号, 待会去猪场请教罗梦莹和李雪梅, 没错, 他们开始用铅笔写字了, 去年分到钱后,薛花花托陆建国去县城买了十几只笔和十几个本子, 全家开始了握笔写字的日子。
用惯了烧焦的竹枝, 突然用笔写字对他们来说非常不习惯, 在地上写字的话随意, 想写多大写多大, 写错了划掉重新写, 不会有任何思想负担,自从拿着本子就不一样了,本子是花了钱的,乱写就是浪费,几兄妹压力大得很。
除了考试抄题用本子,学习还是维持以前的方式。
在本子上写字的感觉和地上写字的感觉迥然不同, 本子薄, 力道稍重笔尖就会划破纸, 写出来的字不好看,全家人里,除了薛花花的字就属赵彩芝的字最好看, 赵彩芝写字慢, 哪怕考试也不慌不忙的, 能写多少是多少。
陆德文他们就不同了,考试限制了时间,眼瞅着题做不完几兄妹就慌慌张张的乱来,几兄妹里,陆红英的页面还算整洁,陆德文和陆明文陆建勋的没法看,同样的用四页纸,三兄弟的页面好像抹了黑炭遭蹂.躏过似的,脏兮兮的没法看。
为此薛花花批评过他们好多回,然而不管用,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写法,他们三兄弟写出来的字就是显得脏,脏得不禁让人想到被扔进粪坑的那本俄语书,臭烘烘的,晒干后当起火柴都没人要,最后让他妈捡回来烧了的。
他妈专捡人家不要的,好比前天傍晚,天快擦黑了,他妈捡到个书包,到处问谁家的,问了圈都没人回答她,昨天又去队上问,人家直接说不要了,里边的课本和笔都不要了,谁要谁拿着。
生产队今年虽然取得了大丰收,粮食产量比去年多两成,可是课本和笔毕竟花钱买的,没有人舍得丢掉,对方说不要,肯定说的气话,整个生产队,没有人不重视学习的,要知道,陆建国蝉联两年先进生产队队长后开始注重村民们的品德思想,积极游说村民人把孩子送进公社小学读书外,还在村里开展了扫盲行动,十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人必须参加,扫盲的地方在猪场,下工后,由知青领头,各自回家搬板凳去猪场学习,除非打雷下雨,否则谁都不准请假,农忙学习半小时,不忙的时候一小时,务必让所有人会算数会识字,会写自己名字。
“妈,书包和课本李婶子真的不要了?昨天建设叔问我李婶子不要的话能不能把书包和课本借给他,明年他孙子读一年级,刚好能用上。”学校没有硬性规定课本必须买新的,队上今年上学的孩子很多都用去年哥哥姐姐用过的课本,没有课本的人家就问有课本的人家借。
实在借不着了再买。
陆建设的两个孙子七岁了,明年八岁读小学,学校的桌椅正好是两人座的,兄弟两凑合着用一本书完全不是问题,听说薛花花捡的书包课文无人认领,陆建设立马张口要借,等西西读书的时候又还回来。
薛花花说不借,“东西是别人的,咱得还回去,拾金不昧的意思你们忘了?”
陆德文他们哪儿能忘?上个月才学的成语,还以此写了篇作文,印象深刻得很,陆德文翻开课文,从头开始教陆明文他们背课文,赵彩芝要看孩子,清晨起得晚,他们四兄妹轮流做小组长,负责每天带头学习和作业检查,四兄妹共同努力共同进步。
天亮得慢,早饭煮好,外边仍是白茫茫的雾气萦绕,为图省事,都是早上把午饭晚饭煮好,到饭点了回家热热就吃,玉米馍馍和稀饭,还有小碗酸菜,饭桌下边有个竹篾编制的箩筐,箩筐里砌了圈泥巴,泥巴里堆着烧过的木棍碳灰,吃饭的时候脚搭在箩筐沿上,暖和得很。
冬天人们都是靠这种方式取暖的,箩筐大的暖脚用,篮子大小的暖手用,尤其是上了年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