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原清泫好到天誉的时候, 天誉正站在藏书楼三楼的窗边。
从这个位置往外看, 无形的防护法阵外, 千里冰封, 暴雪肆掠,狂风呼啸, 能见之处,除了阴沉的天, 便只有白茫茫的雪, 然而在法阵里,亭台楼阁, 小桥流水,芳草青青,绿树繁花,没有寒风尖厉的咆哮, 只有飞鸟欢快的鸣叫。
当然, 还有姑娘们比鸟儿更欢快的笑声。
远处的厢房内,朝露, 思安与兰灵正在试戴朝露拿出的各种首饰。
琼花宫当年可是出了名的富户, 即便是侍女身上穿戴的都价值不菲, 更不用说宫灭之时值当朝露带走的,不敢说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但绝无凡品。
朝露将一根芙蓉项链小心的戴在思安白皙的颈上, 这条项链天誉曾见朝云戴过许多次, 上等的粉晶雕成芙蓉作为坠子,碎晶穿成的流苏垂下,是朝云当年极喜欢的一挑项链,如今思安也是爱不释手,在镜子前一看再看,有些不敢相信得不断问:“送给我?真的送给我?”
自然是真的,思安见朝露一再说是的是的是的,顿时乐得眉欢眼笑,赶紧的将自己的首饰盒里的首饰都倒出来,让朝露与兰灵随便挑。
思安虽然从未出过门,首饰却不比任何一个女子少,梳妆台都堆不下,又堆了一些到桌子上,三个女子顿时挑挑拣拣,是不是大呼小叫,她们看起来可以这么兴奋一天都不停。
原清泫知道天誉是在害怕,他怕朝露会跟思安说过去的事,说当年艳名传天下的梦蝶子,说琼花宫神秘的五位宫主,说一日之内数千宫人皆死净的血海深仇,这些也是天誉多年以来从未想过寻出朝露,告诉她思安便是朝云转世的主要原因,他从心里希望思安便是思安,他一个人的思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算了。
要说天誉已然进阶至分神,早就应该万事随缘,不悲不喜,如今他却如少年一般惶惶不安,不得不说,情字误人。
如此原清泫有些庆幸他修的多情道,他不惧悲喜,不惧情爱,情深意浓,缠绵悱恻,于他而言不仅不耽误修行,相反还有益,加上琼花宫独门的双修心法,每每夜深人静,关门闭户的晚上后,眼睛一睁开,都似闭了十年的关。
天誉正看得出神,忽然身后一个声音:“我师尊在我之后,又收了个弟子,林清沄。”
本来就心有不安的天誉被惊得一抖,回头一看是原清泫,恨不得将他从窗户里丢出去,却挺原清泫又说:“我这个师弟前世据说是香雪子房里的那只狗妖。”
那条作天作地,当年与朝露并称琼花宫哼哈二将的狗成了原清泫的师弟?
虽说转世便是重新做人……做妖,但因神魂依旧,即便因境遇性子会有些不同,但总的来说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比如思安如今看似天真柔和,但若是有何事不随意,发起脾气来,与当年的朝云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一想到那每每把朝月气得抓狂的狗子成了原清泫的师弟,想想太易那师父领进门,余事皆看缘分的性子,想想原清泫这臭小子被那狗子折磨的样子,天誉顿时心情好了不少,道:“回头我准备份礼,你替我带给他。”
“不用。”原清泫发现有一只黄鹂停在窗外的树枝上看着他,黄豆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可爱。
原清泫微微的向左歪歪头,那黄鹂立时也将头向左一歪,原清泫又微微的向右歪歪头,那黄鹂立时也将头向右一歪。
【哎哟,我又开始想念我的鸡了】
“不用准备礼了,他死了。”原清泫笑着说:“十几年前,我结婴闭关,他出门游历,遇到太素宗的人欲杀他夺宝,争斗之中结丹,他服了天一宗药堂给他准备的淬体丹,岂料那淬体丹有毒,他结丹失败而亡,彼时朝露也在,护他留了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