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这四颗牙齿深深钉进了庄溯尘的手掌边缘,令庄溯尘一见便手上觉得本已麻木的伤口又抽痛起来。
白白的牙齿尖端有些透明,血迹当然已经没有了,但想起血液流进嘴里、又不慎吞咽下去时那股甜腥味,想起当时没来得及抵挡那道携带在血液中的神念,让它潜入了识海的不舒服的异物感,云应舟还是觉得恶心极了——他一直很不喜欢云狸这种能通过饮下血液接收神念,并且一旦建立起联系便会一直维持直到到对方死去的天赋,搞得跟人类故事里那种用黑纱蒙面、一旦被男人看见了面貌便不是要杀便是要嫁的奇怪女人一样。
虽然不能说因此受到了什么压制,而且现在他们能对话交流也是拜其所赐,但就像昏暗中视线边缘突然出现的灯光一样,总是忍不住要分心关注,便总是感觉十分不爽。
庄溯尘看到小猫回味似地舔了舔嘴巴,随即吐出粉红的小舌头,对着地面使劲“呸呸呸”了好几下,像是对残留在嘴里的他的血液味道觉得嫌弃极了。庄溯尘心中微微一动,却是想着:为什么明明是他受了伤、小猫喝了他的血,却表现得好像反倒吃了亏似的?
他不动声色地将这一点记到了心里。云应舟没发觉自己就这么将秘密泄露出去了,感受着识海中庄溯尘的神念那种冰冷生硬、仿佛一片冷铁的感觉,再度郁闷地贴平了耳朵。庄溯尘见过小猫做出的几个动作,却开始觉得即使能如人类一般说话,妖兽的心性终究还是与人类不同,心底某个角落不自觉又重新柔软了一点。
他慢慢站直身子,确认这在土崩中残存的半截通道虽然低矮,但还不至于要弯腰俯身才能不碰到头顶。回想起昏迷前坠落的距离,却觉得上方至少还有五六倍高度,算是落到挺深的地底了。庄溯尘抬起手,看了眼掌边那几个小血洞,等再抬头与云应舟对上视线,却是直接问了出来:“你之前还一直想要杀我……怎么我刚才昏迷不能反抗的时候,又不动手了?”
云应舟本来准备假装无辜,眼睛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理由你就别管了。”他以理直气壮的口吻说,“总之,我不但没杀你,还费力把你从土里挖出来,没让你被压死。你现在欠了我两条命,是不是以后都该听我的了?”
云应舟说完,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很傻,庄溯尘却好像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才认真反驳道:“你无缘无故想杀我,又自己突然不想了,这怎么能算是我欠你?”他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把我挖出来……这件事情,确实多谢你了。”
他知道小猫是怎么把身上弄得这么脏,以及刚醒来时他为什么是躺在一个洞穴般向内凹进的空间里了。看来他运气真是有点差:这片地里根本没几块石头,他还能磕到脑袋昏过去,而且整个人被埋在了土堆下。要是小猫放任不管,他今天估计就真的要这么憋屈地交代在这里了。
云应舟真听到了庄溯尘道谢,反而觉得不太适应。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努力撑住气势又问了遍,“那你听不听我的?”
庄溯尘稍作纠结,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那行吧。”他相貌本就生得十分英俊,只因年少而尚带着些稚气,此刻那点消失了不久的笑意又从眼底浮现出来,仿佛日光下冰雪消融,晃了晃云应舟的眼睛。
果然还是人类长得好看啊……云应舟心里感叹道。和有些凡人幻想中的不同,妖族化形并非个个都是俊男美女,除了其中少数几个种族,反而是歪瓜裂枣、奇形怪状的居多。不过转念想到云狸正是那少数几个种族之一,自己化形后的模样虽然因为前世没用过几次人形、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但肯定比庄溯尘还要好看,心里便又平衡起来。
就是庄溯尘才长了十几年,就长那么大个,之前挖他真是挖得吃力死了……云应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愈发怀念起了自己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