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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里哗啦,是黑暗中什么东西被撞动掉落的响声;几声闷哼,是拖拽间伤口磕碰到地面或者障碍引发的痛呼。
云应舟跃上断层边缘后又转身扑出,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庄溯尘拖了上来,怀着怕那个遗族会摆脱虚影追杀上来的恐慌,一气不停地拽着他又拖出了十余丈——险些让好不容易逃得一命的庄溯尘被自己的领子勒死。
脚下质感又厚又软,如同铺满了绵绵的落叶和青苔,底下则是纵横交织的根系般的脉络。地面上一小堆一小堆,都是轻薄的片状物堆叠起来,松散得一碰就散。
昏暗中云应舟的瞳孔变得又圆又大,黑溜溜的,将灰蓝的虹膜挤压成了一圈几乎看不出的窄窄镶边。
他借着从洞口透上来的光线看清了周围:到处散落的半透明的黑色薄片,质地比起落叶更像是某种矿物;期间夹杂的小块白色,却是某种兽类的散碎骨骼。
这个看起来危机四伏的环境让云应舟不敢掉以轻心,直到发现了一段像被外力破坏得只剩半截的石墙,将庄溯尘拖到墙后,这才松了嘴。
庄溯尘安静下来,不再吭声,只是呼吸稍微变得粗重了些。云应舟身躯不算尾巴还没他手臂长,在耗尽灵力的状态下拖了庄溯尘这么一路简直累得要死,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舔了舔因用力拉拽而隐隐酸痛的牙齿内侧。
“你还能动吗?快别装死了。”他在庄溯尘脑海中催促,“趁那个拿刀的还被困在下面,我们赶紧跑路。”庄溯尘差点掉下去的时候他都快吓死了,到现在还有点惊魂未定,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埋怨。庄溯尘却仿佛从中听出了几分亲近意味,在剧痛中仍不由闷闷地笑了一声。
“恐怕得等一会。”他声音很轻、说得很慢,气息像是从紧咬的牙关内一丝丝泄露出来的,“我现在浑身没劲,一点都动不了。”
挥剑对上刀光的那一击耗空了他全部的力量,包括片刻前云应舟交给他的灵力。此刻他气海和经脉中都空空如也、痛如刀割,仿佛干涸开裂的河床;当时握剑的右手则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像是痛过了极限,便连疼痛也麻木了。
庄溯尘对自己无力的状态说得坦诚,实际却一直在暗中使劲,他没去管重伤的右手,只想让双腿从脱力中尽快恢复过来,好从这仍未远离危险的地方离开。
即使周围空气中灵气极度微薄,毕竟聊胜于无,他将游离的灵气一点点汲取进体内,往双腿经脉中强行推去——那感觉如细针密集地刺入到血肉之中。
云应舟鼻尖轻微地动了动,嗅到血腥气变重了。庄溯尘腿上的伤口在用力时崩裂开来,正不断流血,他总觉得黑暗深处有危险的生物蠢蠢欲动,不久便会循着血气而来。
他蹲在庄溯尘身边,底下石厅中持续不断的战斗声响犹在耳畔,忽然听到庄溯尘缓缓开口:“我现在不能行动,你要不然……”
他头也不回,没好气地说:“我辛苦拖你到这里来,要是又直接丢下你走了,岂不是半点回报都得不到?你怎么还有空浪费力气说话,恢复了就快点起来,我还指望你带我出去呢!”一边努力想从昏暗中分辨出一条逃离路线,可惜周围全是阻挡视线的障碍,轻易看不出哪里存在出路。
庄溯尘再开口前咳了一声,看来不止是手臂和腿上的经脉受到了震伤。“你想到哪里去了?”他语带惊奇地说,“我是说,你要不趁我恢复体力,先走远点去探探路,免得等会逃跑跑错方向……”
云应舟仿佛自作多情一回,恼羞成怒,气道:“我找到出路就自己走了,你待在这儿等死吧!”全然忘记自己上一句才说过这样做太亏。说完他气冲冲地给了庄溯尘一爪子——自觉用力其实很轻,没想到拍得庄溯尘痛呼了一声,整个人蜷了起来。吓得他往后一缩,站在原地僵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