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支吾吾地道:“那个……”
庄溯尘却没有追问下去,轻易地又放过了他,自己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却是一个更加沉重的话题。“我妈妈过世的那天,月亮也像今晚一样。”他慢慢地说,抬头望向天幕上泛红的月轮,“那些人非常不安,觉得这是一种不详的预兆,坚持要把妈妈的尸体烧掉。其实,妈妈之前难得清醒时就和我说过,她希望死后能被火焰焚烧成灰烬,不然尸身完整地在泥土中慢慢变成骷髅,让她觉得很不安……所以我一点都没有阻止,只是看着,于是他们烧掉尸体以后,又转过头来说我太过冷漠。”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显然无论平时表现得多么冷静,回忆起这种事情时也不可能全然无动于衷。他的手指则好像习惯性地弯起,又一次将灵石弹向了云应舟。云应舟稍作犹豫,最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依旧和前两次一样把它拍了回去。
这次轨迹是上扬的,庄溯尘抬手接住,朝云应舟笑了笑。云应舟意识到了:他可能还是希望有人提问的,这样能更轻松地将一些事情说出来。说出来,在哪里发生,在哪里抛下,此后轻装前行,再也不会受到过往的影响。
于是他想了想,问道:“那些人,一开始是为什么觉得你是怪物的?”
云应舟知道这么问对庄溯尘来说不会像戳伤口一样,所以就直白地问了出来。这也是他感到疑惑的一个地方:庄溯尘幼年时血脉尚未觉醒,模样也毫无异常,最多是受伤后的恢复速度比常人快一点点,这个根本分辨不出来吧?“怪物”的称呼却早早落在了他头上,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就算是父不详……那也只会被当做村里某个男人的私生子吧……
“我妈妈……在怀上我之前,一次在去河边打水的时候失踪了。”庄溯尘低声说,“村里人都以为她死了,还为她办了葬礼。但是六个月后,她突然又活着回来了,几乎毫发无伤地出现在村口,只是好像受到了惊吓,精神变得十分混乱……刚刚还在哀求保护,过了一会又捂着自己的肚子尖叫不让人靠近,不让人伤害她的孩子……”
这些事情都是后来村里人怀着某种庄溯尘弄不懂的恶意,故意告诉他的。在他能够记事的时候,妈妈清醒的时候已经很少了。大多数时候,她只是蜷缩在床铺的角落,一动不动,就像死掉了一样。
有时候她会突然变得疯狂起来,用力抓挠着自己的肚子,拼命嘶喊着,好像要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也有时候却又会死死地护住腹部,攻击任何胆敢靠近的人,也包括他——不清醒时,妈妈从来都认不出他,她好像一直认为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出世,对这个孩子的态度却会在仇恨和怜爱之间毫无预兆地切换。
还有更少的时候,她却会像陷入热恋的少女一样,脸上带着红晕,低低地呢喃着什么。每当这时,她都会显得特别平静,特别温柔,满怀着对于未来的期待。
无论她在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肯定曾经存在过让她感到幸福的东西,只是后来都破灭了。很少的神志清醒的时候,她则对过去绝口不提,只是不停地询问他的生活,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注视着他,好像连她也觉得自己生下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却出于母亲的天性而无法割舍。
只有在最后的时刻,仿佛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她突然变得十分平静、十分放松了。庄溯尘站在她的床边,母亲的手冰凉而柔软,从他脸上抚过,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不含任何杂质的、真切的不舍。
然后她就走了。
庄溯尘原本有着倾诉的冲动,那些话语却好像不愿化作声音,就在即将出口时在他唇间消散了。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一句话:“他们认为,我妈妈遇到的是山神。”
虽然称之为“神”,实际异类只会被当做怪物。如果他表现出了超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