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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应舟小跑着穿过无人的道路,往火光与浓烟升起的方向、也是妖气最浓烈的方向而去。天幕上燃烧般的血光令他联想起了血月之夜那猩红的光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仿佛屠杀过后在焚烧尸体的、血腥和焦臭混合的气味。道路上空荡荡的, 不见一个人影, 也听不到任何人声。
道路两边的屋子门窗紧闭, 云应舟能感觉到屋内活人的气息,村民们躲在家中屏息无声, 像在恐惧着一旦弄出动静就会招致灾难。直到他穿过半个村庄, 远远地已经能看见燃烧着火焰的地方时, 才终于见到了人影。
那是两个各自从家里出来、汇合到一起的村民, 在匆忙而简略的“开始了吗?”“快点儿, 可不能去得太迟……”的对话后,他们就加快速度一同往前跑去。云应舟跟在他们身后又前进了一段路,发现燃烧着火堆的地方是村里的晒谷场。平坦的空地中央堆着稻草和木柴,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手执火把,在场地上来回走动, 不时弯腰从地上捡拾起什么,丢到火堆中去焚烧。
烟雾很重,呛得人眼酸鼻塞, 不时传来咳嗽声。走得近了, 云应舟发现这片昨夜经过时还十分平整的地面,此刻已经面目全非——到处是裂痕和土地拱起后破碎的土块, 泥土中还能看见斑斑点点血痕般的污迹。这一瞬间云应舟生出了很不好的联想:不会是他昏迷时有谁在这里和妖魔大战一场, 被杀掉分尸, 现在村民是在帮着毁尸灭迹吧……不过随即, 他就见识到了造成血迹的“元凶”。
跑在前面的那个村民脚下突然被什么一绊,大叫一声,险些跌倒。从他匆忙避开的地方,土层拱动起来,那情状仿佛有什么飞快地在地面下生长,要破开土石钻出地表——地面上绽开了新的裂缝,一条触须般的暗红色物体从中探出,随即从与地面平齐的地方断开,掉落在地……这一截断下来的部分足有人小臂粗细,还如刚被斩首的蛇一样不住扭动着。
“快让开!”旁边有人喝道,“别让那东西沾到身上!”说着跨步向前,俯身便抓,一气完成了将那东西抓在掌心、返身疾行几步靠近火堆、甩手将其扔进火焰中央的一整套动作。他手上用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以免皮肤与异物直接相触,那半截触须的断面淋漓滴血,动作间甩溅出去,先前险些跌倒的村民白着脸赶紧避开了。
火焰中发出“嗤”的一声,丢入其中的触须被烧得卷曲起来。虽然内部含着液体,触须的外表却是干燥的,轻易就能被火焰破坏;漏出的血液浇灭了一小片火焰,但终究不敌整个火堆,没能逃过被烧干成灰的结局。
此刻的晒谷场仿佛变成了一片怪异的庄稼地,不断“生长”出那种触须,自行断裂后就会被附近村民迅速捡起,丢进火堆烧掉。如果地上那些裂缝都是这么来的,估计从火堆燃起到现在的短短时间,已经足有数十条触须被这样烧成灰烬了。
云应舟在一旁看了一会,越来越觉得奇怪:那些触须从本体上断开的行为,看样子是自行控制的,此后还要火烧毁掉……它为什么要做这种损害自身的事情?
触须的模样就像是已经见过两次的那种东西的放大版,虽然庄溯尘推测那可能是植物妖化的根须,云应舟看着却总觉得更像动物体内滑腻的血管。而它们将前端探出地面的模样,又像本身具有生命的蠕虫般的生物。
飘忽不定的妖气笼罩在整个晒谷场上,向四周散逸,依旧判断不出确切的来源,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晒谷场的地面以下,肯定还隐藏着更庞大的本体。
云应舟怕被发现不敢靠得太近,只在场地边缘寻了处隐蔽的地方偷偷窥探。晒谷场上的村民都是在忙碌着同样的事情,为了避免烟熏火燎,他们用湿布蒙住了口鼻,云应舟后来才发现刚才那个反应迅速的人,原来就是村长。比起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