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这些根须……这些低等的东西……多出来的力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仍属于它的根须颤抖着拱起,宛如一个人不堪忍受痛苦而拱起的脊背。它在剧痛中惨烈地咒骂、嚎叫,直到在这场凶残的内斗中逐一失去了两条手臂、胸腔、肩膀,最后是上半部分的头颅。嘶哑的喊叫声在这一刻停止了,直到意识彻底熄灭,它都没能够想出那个导致它功亏一篑的原因。
血藤保留着人类模样的那一半身躯不动了。仿佛是在山脚下村庄里残杀村民时养成了习惯,一条根须缠上了它惨白的脖颈。暗红的根须环绕在它的脖子上,就像它曾经对那个被家人当做牺牲品送到它面前的女孩所做的事情一样;不过根须没有思想,也没有那些复杂、可悲的心思,于是它只是简简单单地在缠上去的下一刻扭断了那截颈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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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内部发出的崩裂声音,那棵足有七八人合抱粗的大树从树洞边缘开始了崩溃。腐朽的痕迹顺着树干攀爬而上,吞噬了树洞内发出荧光的苔藓、吞噬了褐色的树皮,向着上方郁郁葱葱的树冠迅速蔓延了过去。在周围一片因根须抽离、攒动而变得狼藉的区域中,这棵存留到现在的大树仿佛被迅速地抽离了生命,无声无息地垮塌了下来。
“左边!”庄溯尘吼道,一边将刀刃迎向了一道如鞭子般极速抽来的黑影。只听清脆的“叮叮”两声,他的刀和云应舟随着指示凝出的气刃接连与那条根须相撞,前者一击之下几乎脱手,后者则干脆地溃散了。好在这样终于将那条根须挡了下来,反震让它在半空中微微一滞,庄溯尘抓住这个空隙不间断地劈出第二刀,一口气砍下了根须的前端。
他身上衣服湿了一半,是刚刚赶回来时险而又险地替云应舟挡下了一次偷袭,因此整个人被根须拍到了溪水里。云应舟的模样也十分狼狈,因为之前有次在根须被砍断、血雨淋下时躲闪不及,背后和尾巴的毛都被弄湿黏在了一起。他转头看了眼那棵大树的倒塌,借着挂在脖子上的法器喊出声来:“血藤赢了吗?血藤死掉的话还能解开吗?”他绝望地道:“早知道我们之前就应该直接下山——”
现在他们两个在拼死拼活,地上那几个人还在躺尸!弄得他们也没办法逃——
受伤的根须缩了回去,他们也是在这次对抗中才发现这东西居然还会发声,是一种古怪的像是口齿不清的嘶嘶声。打退了一根,还有更多在周围蠢蠢欲动,而他们现在的情况是……云应舟的灵力几近枯竭,刚才那一击都是他拼命才使出来的;庄溯尘握刀的右手虎口已经裂开,再挡几下说不定臂骨都要碎掉,储物戒指里的符篆、灵石能用的也都用了,可以说……已经被逼入了绝境。
就在云应舟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棵树倒塌后露出的空洞悄无声息地发生了第二次坍塌,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方圆十数丈的巨大空洞。这件事发生后,周围根须突然都放弃了攻击的意图,它们安静下来,朝那个空洞的位置聚集过去。洞口底下,似乎有一大团东西纠缠在一起攒动着,然后向上升起——
一个纯粹由根须组成的、类似人形的东西,从空洞中缓缓地升上了地面。一股前所未有强烈的、混乱的妖气,随着“它”的现身向周围扩散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