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贼, 反贼。
车氏眼中尽是泪,她低声道:“我父亲不是反贼, 反贼是周昌,我父亲只是信错了人,用错了人,如果他跟周昌里应外合,京城根本就等不到肃王来救援。是肃王入京之后为了夺权这才借机污蔑,屠我满门!”
明绍棣眼中闪过疲惫和无奈, 他低声斥道:“阿蕴,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些话再不许说吗?那时你远在江西, 京中形势半点不知, 只因为你信你父亲,就不信陛下, 不信满朝的文武大臣, 不信三司的会审。可是若这是支持你的信念, 你放在心底也就罢了, 摆到面上拿到嘴上来说, 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可是这话一出口, 他看到车氏猛然就变了神色,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叹了口气,上前搂了她, 劝道:“阿蕴, 事已至此, 你总要往前看,不为自己,也要为我们的孩子想想。父亲说这只是他的提议,也并不是就决定了,这事情若你真是不想,也并不是没有转机,只要祖父祖母或者三妹妹不同意,这事也成不了。只是阿蕴,”
他的手搂着车氏,声音痛苦,道,“感情上我自然也万分不愿把舒哥儿过继到二房,可是理智上来说,舒哥儿过继到二房,的确对他的前程更为有利。不说祖父祖母还有太后会念在二叔的份上,再不会计较舒哥儿的出身,就是肃王那边,看在二叔和三妹妹的份上,也不会为难舒哥儿,还有对妤姐儿的前程,也是有利的。”
他知道他这么说会刺痛自己的妻子,但妻子并非是无理智之人,这话虽痛却现实,她不能一直沉浸在痛苦和愤怒之中不往前走。
明绍棣又道,“阿蕴,其实不是舒哥儿,将来我们也要过继别的孩子给二叔的。祖父以前,甚至还动过将绍桉过继过去的念头,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却作罢了。阿蕴,我的功夫和箭法都是二叔手把手教我的,没有二叔,就没有现在的我,二叔对我来说,也是如同父亲一般的,我本来也是想等我们有了第二个孩子,也要过继给二叔的。其实若是这样想,是过继次子还是长子又有什么所谓?”
车氏伏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寻着各种话来安慰劝诫自己,可是她的心却犹如在冰水里过上了一遍,原先乍闻此事的悲痛和愤怒也慢慢熄了下去,只觉得心里凉得一阵一阵刺痛,像是碎冰一般,只要一触就会碎掉。
长子,次子,她还会有次子吗?
车氏的泪流下来,落到口中,满嘴都是又咸又苦又涩的滋味。
车氏从来都不是个蠢人。
她的丈夫不知道,明大老爷命他杀死自己一事,其实她在江西的时候就一早知道了。
她公爹和公婆不仅送了信给自己丈夫,让他让自己“病逝”,大概也猜到自己丈夫可能不会动手,所以还另外送了密信给他们身边的嬷嬷周嬷嬷,若是丈夫不动手,就让她毒杀自己,还要做出自己是因娘家之事,自杀身亡的假相。
可她想到的是,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也是个不简单的,那个丫鬟本就是她父亲安插在她身边监探明家情况的。
所以周嬷嬷毒杀自己没成,结果反而被杀了。
只是周嬷嬷临终之前对自己道:“这是大老爷和大夫人的命令,少夫人,您杀了老奴也没有用,您现在不肯死,回到京中,也仍然是活不成,反而拖累大公子被大老爷迁怒,拖累大公子和小公子还有姑娘的前程。您若是为了他们好,就该在回京之前自我了断,免得给大公子,小公子还有姑娘蒙污。”
其实娘家惨变,父母兄弟姐妹皆惨死,车氏本来也已经没有生志,死了也没所谓,周嬷嬷说的好,她死了,可能舒哥儿和妤姐儿是没有了一个拖累他们的娘,可他们同样也会失去为他们着想的娘,明家这样势利,她娘家一倒,就要杀了她,难道她还能指望他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