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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会议直接持续了两个星期。
人们开始越来越清晰的认知不同国家的发展情况, 也开始大着胆子互相攀谈价格起来。
直到快要离开的时候,陆游才拜托人给辛弃疾递了纸条, 两人约着在茶馆里再见一面。
辛弃疾如今已经能够游刃有余的处理各种时间安排, 到的颇为准时。
陆游左右看了眼附近的情况,关好门以后才开了口。
“我一直有事想问问你。”
“怎么了?”辛弃疾有些讶异:“关于临国的?”
“是……也不是。”陆游坐了下来,连喝茶的兴致都没有,只是皱了眉头道:“朝廷里头……越来越古怪了。”
怎么个意思?
辛弃疾眨了眨眼,表示愿闻其详。
陆游作为官宦世家出身的人, 无论是读史还是自观, 都看得清楚一直以来朝廷内外的纷争与聚散。
汉代有外戚专权,唐宋有文武官争权,在临国介入之前,朝廷内部分主战派和主和派两大派系, 几乎所有人都要被迫战队, 否则没办法去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问题在于, 事情走到现在,又开始有新的变化了。
陆游本身因为辛弃疾的原因, 读过一部分的经济学和社会学书籍, 现在对所谓的‘天赋皇权’也抱着消极而无奈的态度。
可是现在,由于皇帝主战且宋国在不断收复北部失地,从前的那些桎梏和限制渐渐全部消失。
紧接着就开始新的变化。
以商部为中心的官宦开始不断吸收更多的同僚参与三企十业的投资和注股, 而且以认领的股份来进一步确认是利益共同体。
在这个基础上, 文武官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小, 而参与共同生意的人开始交往频繁, 都拿讨论工商之事做幌子来互相结交。
“你是说……那些没有资产和投入的贫寒官僚,被无形的排斥了?”辛弃疾皱眉道:“而且话语权也越来越低?”
“正是如此。”陆游皱眉道:“这不是件好事,可官家他并不打算遏制。”
宋国正在多线征伐金国,各个地方都需要强有力的资金供给,而这些钱显然是来自于发展的越来越快的三企十业工业区。
如果朝廷现在以清算结党为由去遏制商部和工业区的发展,那么税收会直接遭受重击。
他们已经失去了金国的大半外贸往来,不可能再断一臂。
辛弃疾起身给陆游倒了一杯茶,皱眉思索起来。
从前的利益盘结,很长时间里与血缘和家世有关。
‘旧时王谢堂前燕’这句诗背后的深意,可以细说好几百年的历史。
门阀之荫被科举制度干扰,越来越多的寒门士子开始触碰权力,紧接着地方割据武官争权,到了宋朝开始重文轻武,以防止旧唐的祸事重演。
可眼下的这一出……可是资产阶级的形成啊。
“我觉得……这件事情,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陆游抬手扶额,声音有些沉重:“如果单纯只是宋人去运营商部和绍兴制造,许多事都会在摸索前进,而不是如看见明路般走的明明白白。”
“陆叔,”辛弃疾有些迟疑的开口道:“你……现在,不就是商部的尚书吗。”
陆游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深呼吸道:“我和他们共同开了个茗秋诗社,用来秘密的互相举荐和谈生意。”
越来越多的巨贾开始频繁出入临安城,也有越来越多的原始财富在成为早期资本并且翻倍似的膨胀——
要知道,工业区的那些工人,有三成以上都只求吃饱安睡,连工钱都不好意思讨要,生怕被外面的人抢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