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蛊遭窃当日便被发现,帝王蛊之处机关重重, 却没有一处机关遭到毁坏, 显而易见此人对暗厂机关烂熟于心,外人进不得暗厂, 唯有厂中人能靠近帝王蛊。
厂公勃然大怒,立即封锁暗厂,一一盘查。
看守的暗影全部被杀, 身上全是剑痕,每一处伤口皆乌青发紫, 致命的不是剑伤, 而是见血封喉的毒。
暗厂用剑最厉害地是鬼宗,用毒最厉害地是毒宗,矛头立时指向了鬼、毒二宗, 且二宗长老皆带着人在外行任务, 行踪不定,嫌疑最重。
可白骨和杜仲二人皆按时完成任务归来, 两人做任务的地方与暗厂相隔极远,根本没有时间去盗帝王蛊。
现场疑点重重, 使剑的人若是能够一剑封喉又何必剑上涂毒, 且这人剑法并不熟练, 招数甚至可以说是极为拙劣, 数十暗影的武功不容小觑, 绝不可能连这样一个人都对付不了。
可无论如何排查, 事实就是如此, 暗影确实没有别的伤口,确实死在那人手中,这就好比一个大人被一个连木剑得拿不稳的孩童刺杀一般,叫人匪夷所思,莫名添上几分诡异。
谁又想得到,这人武功高强却不用,以身为盾,刻意掩饰自己的剑招,生生靠着蛮力硬抗着截杀一干暗影。
查到此处越发乱了,牵扯得人越来越多,整个暗厂三宗下皆有嫌疑,厂公那处按兵不动,帝王蛊被夺一事就这样引而不发,藏在底下使人心不安。
整个暗厂鬼宗毒宗牵涉其中人心惶惶,唯有蛊宗独善其身,一只独大。
这事本该高兴,可邱蝉子却终日惶恐不安,而这般又既使毒又使剑的,苗头看似指向其他二宗,实则真真正正对得是他蛊宗,且这些时日身边总觉有暗影跟着,一时越发不安。
发生了这般大事,三宗长老皆没了任务,一时闲得没什么事情可干,杜仲每日制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个大家闺秀;邱蝉子终日练蛊,疑神疑鬼,一只鸟飞过都要被他抓去喂蛊;而白骨除了每日练功,旁的时间皆沉迷种菜,一天到晚在田里忙活,总而言之没一个正常的。
白骨闲了没一个月,又趁机跑到京都去种菜了,加之京都的种种断袖传言,一瞧就是个为色所迷的,当不得什么大用。
白骨到了京都,便先去了田里收菜,身后暗影如影随行,她没有半点耽搁,径直走到田地里一看,大白菜被照看得很好,现下一颗比一颗胖。
白骨刚拔剑准备收割,胸腔一刺险些呕出一口血,她忙一提劲,勉力压下。
连日在暗厂若无其事地演戏,已让她精疲力尽,好不容易才撑过这些时日,现下更加不能露出马脚,免得功亏一篑。
白骨接机挑菜蹲下身子缓过一阵,才挑了白菜,慢条斯理绑上了蝴蝶结,起身往秦府那处去。
湖畔水榭上,两头曲折蜿蜒的廊,前见湖泊,后见亭台楼阁,鸟语花香,四面清风徐来,檐下挂着排排卷帘轻轻摇晃。
檐下四柱前各设雕松沉木高几,几上立着寒梅瓷瓶,斜插一竖花木枯枝,一侧梨花木矮几上置鼎匙箸香盒,空留一处位置。
对湖一卧榻,小几一张,几上摆在青白釉荷叶形瓷碟并青白釉酒壶,碟里盛着红樱桃,水珠沾染颗颗晶莹剔透。
秦质靠榻浅酌,手执酒盏置于膝上,玉带束腰,窄腰腿长,身姿修长,连衣摆折起的褶皱都觉赏心悦目。
他仰头靠榻背,闭目不言,长睫微微垂下,越显得面容殊色,脖颈处喉结微微突出,慢慢喝入一口酒便微微一动,看得人莫名口干舌燥。
湖上廊下随处可入画,榻上的人更画中点睛之处,拂夏立在一旁想看又不敢多看,待他手中酒盏见底,忙上前一步提起酒壶斟酒,动作轻柔,极为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