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平静过去, 天边刚起暗沉的青色。
秦质在屋里坐了一夜,见天色差不多了,便起身将官服穿好。
褚行轻叩门扉两下,“公子, 时辰到了。”
便见里面的人打开门走出来,玉面带着一丝疲惫,显然又是一夜未睡。
“公子,您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只要白公子能够从容面对圣上,公良府绝对没办法撇清, 您不必过于担心。”
秦质闻言不语,看向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 时辰越近这心中就越发不安稳。
自古伴君如伴虎,天子面前根本容不得半点差池,白骨若是言错一句都难挽回局面。
他静站半晌,思索片刻才开口道:“走罢。”
巨大的朱漆门慢慢打开, 皇宫大而宽阔,一座座宫殿屹立其中, 雕梁画栋, 红墙黄瓦,庄重之间极尽奢华之能事,重檐屋顶上盖着黄琉璃瓦, 阳光洒下来越显金碧辉煌。
白骨被一群侍卫押到了金銮殿外, 手脚皆被铁链捆着, 铁链上各拴一个实心大铁球,四个大汉极为吃力的捧着铁球跟在她后面,她倒是走得很轻松,只手腕有些被铁链子磨破了,毕竟那铁链子也极重,寻常人根本连步子都迈不开。
白骨第一次进来却有几分稀奇,整个天下的权力中心皆在这里,那派头自然不似她以往见过的那种,与暗厂相比,一个是光明,一个是黑暗。
她随着人候在殿外,听着里头众臣启奏谈论声,才知道原来早朝是这般开的,正想着忽听一声太监尖利声从殿内遥遥传来,“宣钦犯白骨入殿~”
前头大太监忙带着她一路行上阶梯,步入庄严肃穆的大殿之间,入目是几人拉手才可环抱住的通顶大柱,殿中皆站满了排列有序的朝臣。
殿中众臣此时皆看着白骨,皆没想到这般难以缉拿的逃犯竟然生了这般出挑的面皮。
此人身上白衣有些褶皱,头发理得一丝不乱,发长及腰,苍白孤瘦,眉间一点朱砂衬得整张脸都带几分蛊惑,这般也太过男生女相,实在看不出武艺有多高强。
白骨一进来便看见了高高在上的皇帝,明黄色的黄袍加身,上面绣着龙腾图,头戴冠冕珠帘垂落下,看不清具体模样,只能依稀瞧见是个年过四旬的中年人,帝王多年在位不怒自威,还未开口说话,通身威仪便让人觉出压抑。
秦质看着白骨走进来,便抬眸看了眼对面的公良亶,他的面色很是难看,盯着白骨神情紧绷惨白,似乎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一般。
秦质不着痕迹收回视线半点未觉同情,眼眸微微一转,温润的面上暗透几分凉薄。
一人从队列中往一侧行出,“启禀皇上,这就是日前抓到的白骨。”
白骨在殿中跪下,便听天子垂问,“暗厂的长老?”
白骨闻言看着地面,“草民只是一个江湖人,未曾听过什么暗厂。”
公良亶闻言垂首静立,只要白骨能和暗厂撇清关系,朝廷就不会去寻暗厂,他以往的那些东西也不至于暴露
先行出列的臣子正欲开口,皇帝却伸手阻了,暗厂是一块黑暗地带,在文武百官面前不可说得太细,是与不是刑部自有百种刑法侯着,不急于一时。
皇帝看向白骨,不动声色抛出一饵,“既不是暗厂中人,那王进生可曾听闻?”
此话一出,公良亶呼吸微微一窒,越发垂着头,眼中神情极为慌乱。
秦质微掀眼帘看向皇帝。
白骨却未曾开口,只垂首不发一言,殿中渐起细微的议论声,皇帝却未开口催促,耐着性子等着,殿中气氛越发沉重起来,肃穆压抑得人很不舒服。
秦质微微敛眉,皇帝年纪近老迈,脾气极为古怪多疑,收得越紧便越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