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地用过晚膳, 吕布十分积极地先回房一趟, 将一身从兵营里惹出的臭汗冲得干干净净, 换了身好看的新衣袍, 才依言去书房见燕清。
不想燕清并没在书房里头,而是屏退了左右, 独自伫立在廊前檐下。
“奉先来了?”
燕清正闭目沉思, 却也不难分辨出吕布的脚步声, 便睁了开眼,笑着招呼道:“书单已好了, 就在桌上,你自取即可。”
“喔。”吕布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什么,先老实进房,将那墨痕早干的薄纸揣进怀里, 复出了门,方将脑袋凑近燕清, 小声问道:“主公不高兴了?”
这问题, 实在是既直白又可爱,充斥着吕布的性格特色。
燕清莞尔道:“非也,不过有些主意,暂还拿不定罢了,方在这躲懒偷闲一番。”
燕清说得轻描淡写,吕布却奇异地能感觉得出,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儿。
他不乐意就此离开,默默地呷了呷嘴, 心里琢磨开了去。
就在这时,吕布的眼角余光瞥到夜空高悬的那轮溜圆明月,心中灵光一闪,不由问道:“主公极少得空,不若对酒赏月去?”
燕清可有可无地弯了弯唇角:“奉先欲去哪赏?后院?还是就在这?”
吕布嘿嘿一笑:“后院挨林子近,瞧不仔细,不若择一高处。”
燕清瞬间明了他的意思,好笑道:“赏月原是桩风雅趣事,若还得借助木梯攀爬,不免太损斯文风度。”
吕布傲然道:“不过这点高度,何须借助甚么梯子?”
话音刚落,吕布就毫不犹豫地俯身下来,简单道句‘得罪了’,就以那铁钳一般的有力双掌,将那瘦削纤细的腰身环住。
不等燕清谢拒,吕布稍稍往上一托一举,脸不红气不喘地,就将燕清这个身长足有八尺的男子高举过头,轻松送上了屋顶。
“奉先!”
不想吕布雷厉风行,说做就做,燕清被结实地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按住底下瓦片,生怕滑落下去。
而吕布不经意间展现出的力气之大,也实在让他感到震惊。
燕清很清楚,自己虽是偏瘦的身形,骨架却是摆在那的,分量再轻也有限度。
可在吕布刚刚,却轻飘飘地就将他高高抱起,仿佛跟提只兔子在手里没什么两样。
吕布却没立刻上来,而是一手攀在上头,防止燕清真掉下去,人还在下面跟受到惊吓冲来的侍卫嘀嘀咕咕,具体说了什么,燕清也听不清楚。
过了一小会儿,吕布才虎憨憨地笑着,嘴里滑稽地叼着两只小瓷杯,先将脑袋一探,然后单臂倏然一撑……
这一番动作,可谓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燕清刚瞅到吕布探了半个头上来,就听得嘎吱几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响动,然后这身形矫健灵敏的大老虎,一晃眼翻了上来。
燕清还一眼就能看到,在吕布那特意空出的另一臂里,正环着一坛尚未开封的酒。
“主公,这儿看得清楚仔细罢?”
吕布含糊不清地问了句后,才想起要将叼在嘴里的杯子取下来,又殷勤地用干净的袍角擦了擦唾沫沾到的地方,才认真地开始倒酒。
燕清忽问道:“奉先以往就是这般赏月的?”
月白风清,登高望远。
虽不比在现代高厦里俯瞰万家灯火的壮阔,却的确是让人心境开阔的新鲜体验。
吕布满面春风,毫不迟疑地回道:“可不是?老家还在那会儿,布便常常领七八个弟兄,背上几坛从自家爹娘地窖里偷来的好酒,一块儿翻到城里最高的阁楼顶上。跟猴儿似灵活的,就能上来一块儿喝得大醉伶仃,而笨手笨脚,半天上不来的,就只能在底下眼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