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派人相招时, 郭嘉正在帐中用膳, 闻讯也顾不得啃完剩下半张饼子,只以湿帕拭去嘴角饼末, 就起身赶来了。
他赶到时,燕清刚将闹别扭的吕布哄好不久, 却多少有点心有余悸。
看他来得这般快, 不由眼前一亮, 往跟前那张厚席上一拍,示意让他赶紧坐下。
郭嘉挑了挑眉,盘腿箕坐下后, 见案桌上还有一碗原封不动的汤水, 毫不客气地就端起喝了:“味道不错。”
燕清道:“如此大善。就是专程为你留的。”
郭嘉微讶:“主公待臣下这般精心周道, 嘉受之有愧矣。”
燕清莞尔一笑, 怜爱地上下打量着他:“以前总担心你虚不受补,纵有滋补好物, 也不敢拿给你用。现你锻炼得很是勤快, 不复以往孱弱,当然就能多用一些补品,辅身健体了。”
不难窥出燕清眼角眉梢带出的几抹欣慰慈祥,郭嘉霎时眼皮狂跳,瞅着剩下一点诡异汤渣的碗底,油然生出点后悔的情绪来。
他试探道:“这行军打仗的,何来补品?”
燕清不忘给吕布刷一波存在感:“还是多亏了奉先。立寨清野时,他顺道扫了一波林中猎物, 寻常野物,就给将士们改善伙食了。又恰巧有头大虎送上门来,肉自不用说,虎皮给完整扒了,我预备留着给他做件新氅的;虎骨可入药,叫扶伤营要去了;虎鞭单独割了下来,一部分煮汤,一部分酿酒,都只给你用。”
一次性补多了也不好,省得流鼻血了,慢慢来罢。
郭嘉:“…………”
他觉得必须郑重声明一下了。
自己虽不似吕二傻子孙大莽夫那般一个就能撂翻几十个,但经这么一段时间的跑圈折腾,早已今非昔比,连入冬那阵都不曾生病了,还要什么虎鞭来补?
燕清秉着要将好东西留给最合适的人的心思,才难得将这好物昧下的。熟料郭嘉毫不领情,还义正言辞地推让一番。
怎么就不需要了?
燕清不以为然地往郭嘉腰身上瞟了几眼。
虎鞭有暖肾壮阳,益精补髓之效,郭嘉又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流鬼,拿来防治精血衰少,腰膝酸软之症,正是恰到好处。
燕清心思一旦拿定,那是任谁也改不了的,郭嘉磨来磨去,他起初要敷衍过去,未果,索性将对方的手一把擒住,握在手心里,眼睛亮晶晶地道:“我有一计,还请奉孝帮着参谋一二。”
郭嘉明知是转移话题,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叹道:“主公请讲。”
燕清道:“要是李傕真像徐荣这般,果断弃暗投明,也就罢了,可他犹犹豫豫,心里不知如何藏奸,哪怕出自权宜,我仍不愿招揽进来。如今徐荣叛逃,投诚于我,卓军定受震动,内部想必要清查一波,何不给他们乱上添乱,在李傕、郭汜,樊稠等人帐中掺入通敌文书,叫董卓草木皆兵?”
燕清倒不是指望,董卓这一波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清剿能逼反多少人,他纯然是将压力砸到李傕头上了。
要以别人的角度看,这些通敌文书来得蹊跷,真伪度可真说不准,只要这些身处机要的将领们坦坦荡荡,任人调查,还个清白,董卓再混不吝也不至于临阵就为点猜疑,把将给斩了。
但李傕,却是心里有鬼的。
他一听说燕清已暗中策反了这么多人,这些人还不动声色,说不定也跟他打着同样的算盘,出于竞争心态,就多少有了底气,也开始感到着急。
再被董卓派人一调查地逼迫,怕是会当是真走漏了风声,恐真被控制起来,那狗急跳墙下,能做出什么都不出奇。
郭嘉略作沉吟,唇角略微上扬:“主公此计,依嘉看来,完全称得上是巧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