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燕清一语戳破小心思后, 吕布整个人都懵了。
就算吕布没有开口承认,捏着他双颊的燕清也不难察觉出那一瞬间的僵硬, 对这反应所代表的答案,便心下了然。
说实在的, 被这么个笨笨的醋包闹上一场, 他比起被冤枉、被猜疑的不悦,更多还是哭笑不得,和些微的心酸。
吕布究竟有多患得患失?
他默默地松开拧着那层薄薄皮肉的指头, 往后退了一步, 将挂在屏风上的毛巾取下,往呆若木鸡的吕布头上随意一丢, 淡淡道:“水都凉了, 还泡什么?想受寒吗?”
吕布再迟钝, 通过燕清淡定寻常的反应,以及刚刚匆忙一瞥下、依然荒芜的丽园, 也隐隐约约地察觉出了什么。
莫不是……那些个捏得有鼻子有眼的道听途说,其实根本信不得?
这念头甫一涌上,他心里便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脸色一阵变幻莫测。
在如释重负和欣喜若狂的浪潮过后, 就剩下大难临头的发虚,冷汗也簌簌地冒了出来。
燕清已将他放在床榻上的干净衣裳给抱了来,看吕布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犹如一尊正在思考人生的雕像时,不由蹙眉:“吕——奉——先!”
“喏!”
身体的反应, 倒比脑子的转动还快。
燕清一加重语气,吕布便顾不上万千思绪,唰一下从凉了大半的木桶里起身,大步垮了出来。
燕清看他大大方方地遛鸟,不由嘴角抽抽:“快将衣服换上!”
吕布赶忙应了,不敢让燕清纡尊降贵地再帮他抱着衣服,一股脑地接过后,就往身上套。
军旅的日子过久了,收拾起自己来就份外利索,除眼底下因长期睡眠不足而形成的浓重黑圈外,洗得干干净净,换上簇新常服的吕布,已恢复了燕清心悦的雄姿勃发。
燕清仔细端详颇长时间未见的爱人一阵,唇角不知不觉地就翘了起来。
但赶在吕布低头看过来前,他立马将笑意敛得一点不剩,眉宇间微带霜色地眯了眯眼,以正忐忑着的吕布完全分辨不出息怒的冷然声线命令道:“你究竟听谁说了什么,又到底误会了什么?给我说清楚了。”
燕清随意地侧躺在小憩用的竹榻上,一腿伸展平放,另一腿曲起,斜斜地踩在垫上,一手支着神色心不在焉的头侧,另一手随意取了一串放在桌上的时令水果,慢条斯理地一颗颗往嘴里放。
这姿势还是他无意识中学了郭嘉的——用于非正式场合里,摒弃礼仪的放松,做起来倒的确舒服。
落在吕布眼里,这姿态既风流,又慵懒,带着平日里难以得见的旖旎之色,偏偏又将迫人气势大开……
不留神地就恍了恍,旋即轻咳一声,眼神飘忽,颇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
燕清催道:“说罢。”
吕布不敢有半分隐瞒,将听得的市井流言,以及对那封信的解读,都给无巨细地交代了。
听完前半截时,燕清还只偶尔不置可否地跳挑眉,点点头,示意吕布继续,等听完后半截,他抑制不住地露出几分错愕来,手里捏着的一颗黄杏,也悄然滑掉了。
“你以为,”燕清连怒气都忘了装,哭笑不得道:“我命你慢些回来,说不准是为了趁机完婚,怕你闹事,才对你使个调虎离山的缓兵之计?”
吕布将脑袋垂得更低,默认了。
燕清做梦也想不到,那句被后人津津乐道的情诗,居然能被自家傻子给解读到这么个歪得没边儿的方向去——就算它的出处是五代十国,此时不可能有人读过,可只要换了个腹中稍有诗书的人,结合情境一读,都不可能理解不了其中所包含的、含蓄的情意和浪漫。
燕清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