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之下, 两位在燕清势中举足轻重的武将, 手持兵器,公然相互追赶的这场大戏,是注定被生活富足后就充满娱乐精神的百姓们津津乐道,加油添醋好一阵的了。
有说是吕大将军欠了高将军一屁股债,要赖账不还, 才被这般追打;有说两人为城中一位绝色名妓争风吃醋, 差点同僚反目;也有说是吕大将军调戏了高将军府上的侍婢,事情毕露,惹得颇感羞辱的高将军大发雷霆;还有说是吕大将军粗手粗脚,弄坏了高将军珍爱的一件宝物, 才使一向对其十分敬崇的高将军都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又有说是二人切磋, 高将军被吕大将军耍了诈,气愤之下以下犯上,追了出来;最没谱、也最少人信的,便是高将军虽沉默寡言,却对吕大将军一往情深, 一朝情不自禁地表了白, 却惨遭对方大声耻笑, 才痛苦地持箭追杀负心情郎……
一时间众说纷纭, 每个故事都被捏得有鼻子有眼,跌宕起伏间,真假难辨,倒是接替燕主公娶了神女的大新闻, 让城中热闹了颇久。
高顺对这些市井流言一向漠不关心,一旦有动摇军心之嫌时,便是深恶痛绝,不过此时对他并没有多少影响,又搞清楚了吕布彼时反常的原因,松了口气后,也就置之不理了。
可那最后一个离谱的传言,却差点没将刚巧听说的吕布给膈应死,在兴奋劲儿过去后,倒真有几分后悔自己的莽撞行事了。
燕清昨夜才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吃了一把郭嘉的飞醋,这下听到这荒诞离奇的传闻后,除了哭笑不得外,倒没作他想。
大概是因潜意识里已然知晓,高顺可是有妻有妾有一子的家庭圆满状态,不可能跟比他还粗壮魁梧的吕布,发展出超乎寻常的情感来的。
既然当事人都不觉得丢脸,那就随他们去罢。
在最开始的波澜万丈后,燕清拿定了等吕布回府后再问情况的主意,面上便一派沉静淡定:“嗯,下去吧。”
郭嘉默默地抬了抬袍袖,遮着半张脸,肩膀一耸一耸。
燕清无奈道:“想笑就笑,憋着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郭嘉得了许可,吕布又不在场,还真就放肆地笑了出声:“口碑高下,如今立见。”
明明持着弓箭、一脸凶神恶煞追人的是高顺,可纵观所有传言,过错方都默契地落在了吕布身上。
燕清也意识到了这点,不由替吕布感到些不服气:“不是就生得高壮,武艺更高强些么?如此以貌取人,未免太过不公。”
郭嘉嘴角抽抽:“那可不止一些罢!”
荀攸摇了摇头,安安静静地剥了一枚柑橘,给还要争辩的郭嘉给递了过去。
“给我的?”见荀攸呆呆地点头,郭嘉方一脸不可思议地接过:“喔,多谢了。”
荀攸刚要开口,就蹙了蹙眉,猛然低下头来,以袖掩口,低低咳嗽几声。
咳声虽轻,将这些宝贝疙瘩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燕清,心中却瞬间警铃大作,目如霹雳地扫了过去,一边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边温声询道:“公达身体可是有所不适?”
荀攸歉然一揖:“多谢主公关怀,不过昨夜读书,看到入迷处,便忘了关上窗户,叫冷雨飘了些许进来,衣服并未即刻更换,才有些中了寒气吧。”
他说的简单明了,燕清却心神难安,刚巧这时会议也开完了,就立即派人去请张仲景来,同时宣布给荀攸放三天病假。
又见外头风大,索性不让要谢恩告辞的荀攸回府,而是在厅内的小榻上铺了一层又一层厚褥子,亲自将哭笑不得的荀攸给按了上去,然后也不离开,就在边上坐着等张仲景的到来。
郭嘉一边咔嚓咔嚓地啃小兜里的蜜粉坚果,一边看荀攸的笑话看得津津有味,摇头晃脑地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