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开得那么好,片片宽大树叶恰好遮挡住了房间的窗。
恍惚间,萧谷诚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夜。
那一年,他们的关系尤其平淡,她会和他说话,但始终防备着他,除了说话,其他之外什么都不会给他;
她的身边永远只会有康家健这一个男人。
那一夜,他高站在梧桐树之上,看着房内的叶柳和康家健肩并肩而坐,待至凌晨十二点。
那一夜,雨水洒了他满发满脸,可他却好像自虐般,被嫉妒和不甘折磨着,要亲眼见证康家健从她的房内走出来。
……
……
数十年光阴倒转,立足在当下。
这一日,康家健说,他要先见到叶柳,才会做下真正的决定。
于是萧谷诚把康家健引到软禁叶柳的卧室前,萧谷诚让康家健进去,自己则退到了门外。
萧谷诚恰好站在那么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下,他站得很远,不过他视力极好,隐约可以透过半开的玻璃窗,望见叶柳和康家健紧抱在一起。
叶柳双手双脚被束,被带电玄铁捆在床上;康家健倾身,自上而下拥抱住她,把她的头死死按在自己的怀里。
她的泪落满了康家健的青衫,她的发丝缠绕在康家健的纽扣间,那么密不可分。
……
康家健试想过千万种再相见的场景,但却没想到再见是这么难堪。
叶柳是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可此刻衣袍却好像穿了几天,皱巴巴地贴在肌肤上;她脸上的红痕犹在,那个指痕的尺寸,只有可能是萧谷诚所留。
在她每一次挣扎间,铁链还会跃动着闪电般的电流,从她的身上一窜而过。
“他对你做了什么?”康家健轻颤着手,拂过叶柳的面容,替她把发别在耳后,隐痛沙哑道。
事情已经很明白,萧谷诚软禁了叶柳。
康家健总想着,萧谷诚会照顾好她,就算不做到曾经诺言的十分之一,也应该做到百分之一;而他的不出现,他的退让,是对她的最大善意。
哪知道……
叶柳一见到康家健,就犹如见到了可依靠的父兄,潸然泪下。
“你别怪他,我做了很愚蠢的事情。”叶柳不由地为萧谷诚解释,她也想恨他,可看到他那么冰冷厌恶的眼神,她又怕他真的决然。
随后,叶柳又向康家健解释了自己冲动之下做下的错事。
虽然冲动,但其实她并不后悔,因为她太想抓住些什么。
“康家健,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解开这个锁链。玄铁上面有他下的禁锢,你帮我想一下办法。”原本叶柳试过了所有的办法,她都快有点绝望了,但康家健恰恰在这时候出现,如天神降临,她也犹如看到了救星。
听完所有的一切,康家健倏地安静下来,他若隐若现的情绪藏在稳重面庞之下。
“你变了……”康家健打量了她好一会儿,而后伸出手,从她的眉眼间轻轻划过,最后逗留在她的眼角,抹去了残泪。
精巧的面庞上点点雨后梨花,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
还是她本质上就是这么爱哭,只是以前隐藏得太好?
“这些年来发生了什么,把你变成这副模样?”康家健微抿唇,带着岁月催人老的忧伤。
那个淡然平静的少女还永留在他的记忆深处,带着清淡的隽香,可再见到她,她却好像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貌还是当年的那个貌,内在却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