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也跟清盈说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家,一定找个你中意的……”
她中意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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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越走越远,送行的姨母姨丈最终只变成两个黑点,夕颜才不再抑制地任由泪水流下来。
她不想走。
虽然澜姨每次被姨丈气急,总会咬牙切齿地臭骂,“当时怎么选了你这么块木头!人家当官都是飞黄腾达,你倒好,官职越做越低,白瞎了我的旺夫相!”还会一连好多天顿顿青菜豆腐,直到把他们个个吃得面如菜色,有气无力;虽然二哥哥每次被先生逼得没法,总会跑到她身边死乞白赖,“好夕颜,先帮我把诗经抄上十遍好不好,不然我爹非扒了我的皮!”而且常常十遍之后又十遍,若是不小心被姨丈发现,还要跟着一起受罚;虽然裳儿有时因为澜姨为她多买件漂亮衣服,多夸她几句赌气不理她,可是过不了几天又会夕姐姐长夕姐姐短,跟她好成一个人……
她舍不得,舍不得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
她爱这家人,爱他们从不掩饰的喜怒哀乐。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开始新的人生了……
她转向窗外,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呢?
她真的可以找个中意的人,度过一生吗?就像阿玛和额娘,就像澜姨和姨丈,就像清姨和王爷,就像……她闭上眼睛,就像黎轩和宁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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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宫女们小心翼翼地给太后拆卸繁重的头饰。
“常喜,你说哀家是不是老了。”太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怎的就这么个小花会,哀家也觉得疲于应付。”
“太后在奴婢心里还是当年那个骑在马上的小姑娘呢。怎么就老了?”常喜姑姑笑着为太后捶肩。
“就你嘴甜。”太后笑道,心里却很受用。
“太后是见格格们拘谨,所以觉得无趣吧?”常喜问道。
“可不?一个个活像锯了嘴的葫芦。”太后轻叹口气。“好不容易说几句,也跟怕吓着谁似的。模样倒是一个赛过一个,却没什么生气。”
“也怪不得她们。”常喜的力气恰到好处,“小小年纪,这样的场面才见过几次?哪能人人都像太后当年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
“呵呵,你倒会说呢。”太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么些个格格,哀家瞧着,就当年瑞王府那俩丫头最好。”
“太后说的是宁若福晋和夕颜格格吧?”常喜想了想,“可不正是呢。宁若福晋温婉清丽,夕颜格格天真烂漫,都是顶顶好的。”
“倒是便宜了黎轩那小子。”太后轻笑,“宁若嫁进瑞王府可有一年了?”
“眼瞅着就两年了。”常喜为太后递过一杯茶。“前阵子她随王爷进宫,奴婢老远瞧着,那模样性情,竟是更胜从前了。”
“不错。”太后接过茶,喝了两口。“宁若的确是个好孩子。”太后想了想,又问,“肚子可有动静?”
“没有。”常喜笑了笑,“王爷福晋都还年轻,这事本也不急。”
“能不急嘛?”太后笑道,“瑞王府这脉子嗣一向单薄,到黎轩这辈上更是只这么一个男孩,可不都盼着他赶紧开枝散叶!”
“说是这么说,可是王爷独宠福晋一人,家里连个侍妾都没有,急也急不来。”
“哼。”太后冷笑一声,“爱新觉罗家倒真是出了不少情种。”
常喜知道太后心里不痛快,遂不再多说。
太后自己沉思了一会,忽然又问,“那夕颜现在如何?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