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黎轩笑得眼眶都泛了红,“你竟一直是这样看她的!她为你受的那些委屈,吃的那些苦,原都是笑话!夕颜,夕颜,你好好看看,这人你从前当真看清楚了么?可真就值得你连大好人生都断送掉么?哈哈哈,哈哈哈……”
“你胡说什么?”他又恨又急,“你敢说那日不是你去拂尘庵——”
“我是去了!”允恒咬牙切齿道。“我本想去劝她,不要为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伤心难过,在庵中蹉跎岁月……可我却连她的面都没见到……她就不声不响地走了……”他说着,目光中满是怨毒,“你不就是担心她另嫁他人,损了你的颜面么?现在你大可以放心了。她没有跟我,也没有跟任何人,以后……她也再不能在你跟前碍眼……她……就这么消失了……现在,你可觉着真正称心如意了?”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
他僵在当场,只觉得心仿佛忽然被抽空一般,失了神地喃喃自语,“她若不是跟你走……那她去了哪里,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原以为她在心爱之人身边,虽然牵挂,虽然心痛,虽然怨恨,可总是放心的。但眼前这人却说,不曾带走她……不曾带走……那她能去哪里?一个年轻貌美又身无分文的孤身女子,她可以去哪……那答案呼之欲出,疼得他几近崩溃。
“是啊……她能去哪里?”允恒苦笑着退后一步,茫然地摇头,“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你说她能去哪里?多少女子因被夫家休弃最后走上了绝路……她呢?她……又去了哪?”想到夕颜此时可能已不在人世,饶是七尺男儿,也几乎落下泪来,“你为什么要休了她?她一心一意待你,你为什么连条活路都不肯给她……她明明过得很苦,唯一的依靠就只有你,你怎么还能忍心这么作践她……”
他脑袋嗡嗡作响,也听不见对方又说了什么,好几次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声来。半晌,他才靠着残存的意念勉强开口道,“你……难道就没有派人在附近找找?她既然是当天失踪,又能走到哪去……就算……就算……”他声音不住颤抖,那个“死”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怎么可能不找?方圆百里只怕没被我翻过来!”
黎轩似发现一丝希望,忙说道,“或许她真的只是想离……”
“若是你,走时会连自己的行囊都不要么?”允恒失魂落魄地在台阶上坐下,喃喃道,“都说拂尘庵是求姻缘的圣地,可也曾有少女因被意中人始乱终弃,在后山跳崖自尽。崖下便是急流……女子痴心错付,最后却只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他抬起头,通红着眼眶绝望地说道,“夕颜她……必是已经被你活活逼死了……”
黎轩纹丝不动地站着,许久许久,久到似乎连心也疼得麻木了。
直到远处璀璨的烟火忽然划过天际,照亮他苍白的俊脸,才听他沙哑着嗓子,艰涩地说道,“去年……承德行宫,我接她回家时……她哭着呓语……要你带她走……我以为……我一直以为……”他苦笑着摇头,再说不下去。从前觉得那般怨恨那般羞辱的往事,何曾想到有一日会这般平静地道出口?可他此刻,却宁愿她已委身他人,也不愿就此天人永隔!
“我那日见到夕颜,她全身湿透,一个人缩在草丛里瑟瑟发抖。”允恒回忆起当日情景,心更被揪得生疼。“她身份尴尬,又没有娘家撑腰,自然成了一众福晋取笑作践的对象……怕叫你知道她在宫中受辱,让人捉弄得落水,她吓得连家都不敢回,只坐在风口,盼着早些吹干衣裳……要不是后来下了雨,她还不知会傻等到什么时候……待我送她出宫,她还求我不要把此事告诉你,别让你跟着担心难过……夕颜……总是那么傻……”允恒想笑,嘴角却只是僵硬得一扯,比哭还难看。“你说,她想跟我走……她自然是想的,好好一个大家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