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城郊外。
“喝!喝!”大夫元驱着轻车在苑囿中奔驰,从人们在他两旁大声喊叫跑动,赶逐猎物。
君侯隐居太阴山暂不理政,一时无事的他去找师雍,师雍却因受命制作新正要奏的新曲而被延留宫中;去找良宵,良宵的家人又说是他病
卧在床谢绝任何访客……百无聊赖之余,他只有靠着天天打猎来消磨时光。
不过这也没多大意思。
熊罴鹰雁,虎豹狼豕,狐貉羊鹿,哪一样没有猎过?况且没有君侯看着笑着,没有良宵那小子比着闹着,这项原本挺有趣,他又很喜欢的
运动,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随手“嗖”地一箭放出去,射倒一只野兔,左右近前去看,都喝彩起来:“好!上杀!”
这“上杀”两字,不知怎地令大夫元颇觉刺耳,当时丢了弓箭:“罢了,罢了,有什么趣?收拾了回府!”
从人们见他灰心丧气的样子,果真是失了兴致,也不多劝,七手八脚地拾掇了猎物往车上装载。正在这时,不远处微微一阵烟尘腾起,犬
吠马嘶渐渐逼近,另有来苑囿打猎的队伍来了。
这座苑囿,乃是晋国宗室专用猎场,内中蓄养大量猎物,平日专供国君及经过国君允准的宗室贵族进行狩猎。从宁族时代起,此苑在夏秋
两季还划分出区域对平民开放,许可他们捕鱼打猎,以体现国君爱民之心。不过时下已进冬季,苑囿为使猎物休养生息实行闭苑,惟有公子服
人、良宵、大夫元几个国君近臣能够秉持特命随意出入。
所以大夫元不由定睛远望,想要看清楚来人是谁。
一看不要紧,来队为首的,竟是自己的庶弟大夫广,满面得意洋洋,满眼不可一世。
大夫元立即火上心头,这厮居然无视国君禁令,大咧咧地进苑行猎!
正说要上去呵斥,他复一转念,如今恰逢议立储君前夕,各方势力都敏感得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不要给国君添乱了。
“调转车头,迅速从侧门退出!”他马上给从人们下令。
“是!”从人们如命。
“兄长慢走!”他才一转身,身后追来一声不怀好意的呼唤,“兄长猎获未丰,怎么见了我便急急离开?”
大夫元心中暗骂一声,扭回头:“我道是谁,原来是我庶弟啊!……据我所知,此地除非国君特命不许出入,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特意把“庶”字加了个重音。
大夫广不以为忤,嘻嘻一笑:“给嫡兄见礼。愚弟不肖,因为助服人公子征伐二戎之功,现在也得了特命可来这里游猎,与嫡兄您得以比
肩哩。”
大夫元半信半疑,也不与之争论:“……既然这样,那你慢慢玩你的,我不陪了。”
言毕又要走,却听“嘣”地一声,一支箭不偏不倚正中他车辕。
大夫元被激怒了,跳下车走到弟弟车前:“你干什么!”
大夫广从车上睥睨着他:“我听到风传,说我在曲沃大蒐礼上得到的‘上杀’,是嫡兄您让我的,今日里我想与您比上一比,好验看一下
那是真是假。”
“哼,是真是假,你不会去问你偏心的父亲和你作妾的母亲吗?!”大夫元狠狠地嘲讽,“庶出的狂奴,果然这般无有教养,想要冒犯嫡
室长兄?少骄恣了,清醒清醒吧!”
他第二次背对着大夫广,准备就此鸣金收兵。
这次倒下的是他左前方的一名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