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您可以想见,若讽谏之风大行其道,政令下达必受阻碍,不能如心使臂,如臂使指。更有甚者,帝王之威信何在?”
李璟听他说到这里,便想起即位之时,周宗闯入寝殿,犯险直谏的事情。虽然事情办得没错,到底语气生硬,不免慨然道:“正是如此,正中,你说到我的心里去了。长此以往,难道朕身为帝王,还要每日听臣下的数落教训?”
他叹了口气,再说道:“只不过,讽谏之事,先皇都不禁止,朕还能怎么办?况且,阻断言路,岂不是更加让群臣非议。”
冯延巳再近前一步,说道:“陛下即位为帝,自然可以废除先皇的不当之政。讽谏之事,于君威有损,于大政不合,当然可以废除。至于说到言路阻断,臣也有一法,可以指命陛下亲信的两位能臣,负责将每日政务下达,其余人等,除非陛下召见,否则不能进觐。这样一来,陛下并耽误政务,又不需再听群臣唠叨,落得耳根清净。同时,还当处治一二之人,让群臣知道,陛下天威不容冒犯。如此过了三五月,乃至一年半载,群臣之中便不会再有妄议讽谏之人了。”
李璟哈哈大笑,拍了拍冯延巳的肩臂,说道:“如此甚好,正中,亏得你想出这样的妙法。以你之见,该派谁来担任下达政务之责?”
冯延巳的笑容更加谦恭,说道:“这个主意是臣所出,臣首先应该避嫌,免得惹人非议,说我妄图垄断朝议。”
李璟心中一动,想道:“的确如此,冯延巳说了这么一大篇话,或许真的有所图谋,我却不可不防。”他心念如此,口中说的却是另外一番话,道:“正中说哪里话来,你与朕算得上贫寒之交,难道我连你也信不过么?”
冯延巳面上溢出喜色,口中不住谦逊,李璟心中又想:“既然冯延巳意图可疑,自然也不必他来举荐什么人。下达政务,要用我自己的亲信。”
他细看冯延巳面色,心中还在盘算:“魏岑,查文徽是我亲手提拔,对我自然忠心,景遂是我的嫡亲兄弟,更加可信,如此一来,冯延巳再有什么如意算盘,也要落空。”是以,不等冯延巳开口,已经说道:“魏岑,查文徽这两人,办事倒还得体,性情也很好,不如就任用他们二人。另外,再由齐王景遂总揽全局。你看可好?”
他虽是问冯延巳,语气却毫无商量的意思,冯延巳哪敢反对,当下计议已定。
从李璟寝宫走出来以后,冯延巳面上才渐渐露出冷笑,心里想着:“周宗啊周宗,你在皇帝面前让我下不来台,嘿嘿,我便让你知道我的手段厉害。”
此时,李璟站在长窗前,望着御苑内花绯柳翠,也看到弘冀正抱着周蔷,在草地上跳跃玩耍,从嘉依靠在母亲钟皇后身边,手中捧着一卷书册,专心诵读。
他看到弘冀,心中却忽而凄然。想道:“弘冀,你枉费我多年疼爱教导,居然与朝臣联合,意图讽谏君父,端得可恶。”
在弘冀身上,有着李璟并不具备的果敢之气,原本也是他最为喜欢的孩子。此时心存芥蒂,再看弘冀,便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错处,自此之后,也对弘冀渐渐生了嫌隙。
转眼新正过去,便是保大二年,正月间,李璟下诏,将侍中周宗罢为镇南军节度使。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张居咏,罢为镇海军节度使。
辛巳日,再下诏,命齐王景遂总庶政,除了枢密副使魏岑、查文徽可以面见君王,禀奏政事外,其余朝臣除非奉召,不可觐见。
诏命一出,群臣大哗,屡次要面见李璟,都被查文徽等人挡了回来。没奈何,大家便公推宋齐丘与给事中萧俨再度上书切谏。
宋齐丘是两朝元老,地位尊崇;萧俨虽然官位不高,但为人极是耿介,人望甚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