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年底,各单位都在给职工发年终福利。这个年终福利,各单位之间差别很大。像财政局、地税局、公安局、工商局等有钱的单位,发的东西就很多,什么鱼、肉、蛋、油、米、面等等,几乎家庭生活中所需的都发了。而那些没钱的单位就发的少一些。县委发的自然不少,几乎过年所需的东西都有。冯春波怕父母在家置办年货,到时候用不了就浪费了。便往家里打电话,让父母什么年货也不要买,等放了假,把发的福利弄回家,看看缺什么再买。想不到,以前与他有联系的几个单位的领导都给他送来了年货,他想拒绝。可人家说的头头是道,过年了,我们单位的每个职工都发这么些东西,我又没拿你当外人,哥们一场,就权作你是我们的一个职工吧。冯春波只能说我不是你们单位的人啊!人家就更是振振有词,从结识你的那一天,就把你当做了我们的名誉职工,这又不是给你送礼行贿,过年了,给你一点年货,这不算过分吧!你不要就是嫌弃。
无可奈何,只有收下,冯春波心想,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收,反而会得罪了人家。人家不是以为你多么清廉,而是认为你不愿意和人家交往,甚至会认为你是瞧不起人家。可收了这一家的,另一家的也只能收。他们的说辞都差不多,好像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似的。教育局也送来了东西,来给他送年货的是教育局办公室主任,冯春波以前并不认识。他说的就更干脆了,他说:“李局长说了,您虽然现在是县委的秘书了,但是,我们一直把您当做是我们教育上的人。”
到了晚上,冯春波看着屋子里堆放的年货,发了愁。这些东西弄回家去,根本就用不了。只能给自己的亲戚和邻居分一些了。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自己最起码要想一想都有哪些单位给自己送了东西,过了年,见到那些单位的领导时,怎么也得说句客气话啊!不然,人家给了东西,自己连一句客气话也没有,人家会怎么想呢?想到这儿,他便开始回忆一下这两天都有哪些单位给自己送了年货。这一想,他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在各部委局办中,和他关系最好的是财政局局长张启正,可偏偏财政局没有给他送东西。他想,是不是财政局来送年货的人自己不认识,给忘了。其实,来给他送年货的人大多数他都不认识。各单位来送年货的人大都是办公室主任,他们来的时候,都是先自报家门,说是哪个单位的,然后再说本来某某局长或者某某主任本来是想亲自来的,可是忽然有点急事儿来不了了。他仔细地想了想,确实没有财政局的人。他的心里忽然就觉得不得劲儿,过年了,别人都能想到我,怎么反而张启正把我给忘了呢?忽然,他就想起了人们说的领导的四清四不清,其中一句就是“谁送的礼不清楚,谁没有送礼清楚。”他忽然就理解了领导的心情,其实不要说是当领导的,就是他这个没有一点实权的秘书,还对谁没送礼耿耿于怀。领导在乎那点东西吗?肯定不在乎。就是他这个秘书,收的这些东西就用不了。领导在乎的是你眼里有没有他。想到这儿,他忽然打了一个激灵,自己怎么也在乎起来了呢?他想赶紧把这件事忘掉,可这件事就像一个很顽固的疯子,紧紧地盯住他,怎么赶也赶不走。他忽然就有点悲哀,自己一直想做一个清清白白、胸怀坦荡的人,可面对这么一件小事,自己就和那些世俗的官员一样难以释怀,看来自己终究还是不能免俗啊!
机关里已经都在准备放假了。按照市委的通知,党委政府机关从腊月二十八开始放假。放假前,县里的领导分头搞慰问。冯春波整天陪着肖云斌到处去慰问,每到一处说的几乎都是一样的话。腊月二十六下午,冯春波正陪着肖云斌到县人民医院慰问,忽然接到了张启正的电话。天天陪在肖云斌的身边,他把手机一直设置在了震动状态。手机一震动,他掏出来一看,见是张启正的电话,他的心里竟然有一种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