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日落时分,农屋的炊烟勾勒了天边的晚霞,牧童的笛声吹响了归家的号角。恬静的田园风光映入眼帘,如仙境般令人迷醉。
陈廷拱看着来来往往的村民们,或挑着担,或赶着牛,尽皆恪守着自己的本分。如果不是陈廷拱曾经看到过他们的无情,他真的会以为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他读过一些书,所谓的三纲也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无非“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十二个字,违背三纲者,被称为“名教罪人”。
他的姐姐就是一个罪人,一个看着自己的丈夫溺死而不肯搭救的罪人,一个按照三纲五常来讲不从夫纲的罪人,一个违逆孔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妇妇”教训的罪人。
陈廷拱舔了舔自己干涸的下唇,握紧了双拳,难道所谓的“夫为妻纲”就是“妻为夫奴”吗?难道男人说的永远是对的,女子永远都不能反抗吗?
“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妻为夫助,妻不贤,夫则休之。”本来是对等的地位,可时至如今还有谁真正的在乎前半句?
他读的是圣贤书,就宁愿相信圣贤的道理。四年前,姐姐为了供养自己读书,被逼无奈嫁给了丰宁县令的四儿子,那四儿子天生侏儒,可心性却比虎狼还要残暴,整日对姐姐万般打骂。姐姐忍辱负重、任劳任怨,却换不来县太爷王信宗一家人的半句赞赏。
一次王信宗的四儿子酗酒归来,迷醉之间一头栽进了茅坑之中,自己的姐姐虽然就站在跟前,但又凭什么跳进粪坑中搭救?
姐姐被县太爷一纸诉状押入县牢,罪名竟是那莫须有的“闻丈夫死而不举哀”。
十一岁的陈廷拱为了营救姐姐,在整个县城所有官吏的大门前统统跪了一遍,可没有人为他撑腰,因为他的姐姐就是罪人,这是有目共睹的事。
若不是朱伯许先生以进士之身,向雍州知州孙道元写了一封血书,恐怕自己的姐姐如今已经被送入教坊司之中沦为娼妓了。
陈廷拱正在出神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
他赶快回头,竟是自己的姐姐,他刚想露出一个笑容,却发现姐姐腿脚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
他睚眦欲裂,大声说道:“姐姐,您的右腿怎么了,是不是又叫王家的畜生打了?!”
女子赶快捂住陈廷拱的嘴,埋怨又欣慰地说道:“姐姐今天去给屠恩公收拾房间,不小心伤了右脚,没事的。”
陈廷拱长舒一口气,搀扶着姐姐向家中走去。
女子踮起脚摸了摸陈廷拱的额头,柔柔地说道:“廷拱,你马上就要参加县试了,姐姐今天给你炖土鸡!”
陈廷拱眼角隐隐有些湿润,他笑着答道:“我今天一定连鸡皮都不剩下,姐姐千万要吃得快一点,不然就抢不上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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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以前。
萧子玄送走了芷娘,便走进了自己当初的卧室,打开衣柜取出一个包裹。
他打开包裹,闻到一股浓郁的烟草清香,顿时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
这就是屠三留给他的烟草,都还没有卷过,如今放在衣柜里已经有些生潮,不过这都无妨,放在太阳下晒干即可。
他不知道大衍王朝为什么会有烟草这种东西,根据他的判断,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水平大概和前一世的宋元时期相近,烟草是什么时候传入中国的他不清楚,但肯定不会在清朝以前。
他历史学的不好,所幸的是,他穿越到的地方也不是中国古代曾有过的任何一个王朝,虽然这里的儒家、佛家、道家与前一世有着惊人的相似,但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