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是睡不着吗,所以在这儿熬着喝酒?”水无意拿过酒,倒在杯子里,仰头就喝尽了杯中酒。
“你为什么睡不着?”范孟秋笑问,“为着老八和老十?”
“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想要退出。”水无意皱眉道,“一日是暗卫,终身暗卫,当年他们也该是发过誓的。”
“爱情。”范孟秋眯起眼,“这不是个好东西,会让人变得脆弱。不过奇怪的是,也能让人变得坚强。十三说老八和老十死得安详,像是得偿夙愿的样子。是啊,活着作为暗卫不能在一起,死了就可以了。”
“老大疯了。”水无意继续道,“老二早在宫变那天就失心疯了,老三老四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十二被划伤了脸。除了老五老九我和十三,他们都与死人无异了。”
范孟秋只是点点头,水无意却看见他倒酒的手在抖。司命之剑范孟秋,暗卫首领,何等精妙的剑法,何等响亮的名头,如今连酒壶都拿不稳了么?
水无意知道范孟秋心里很不好过,只是不想表现出来罢了。水无意印象里,认识范孟秋以来,他的眉头就没舒展过,终年一副忧愁的样子,在宫里少言寡语不爱说话,与他的年纪十分不符。水无意只是大概知道范孟秋的身世,当年范骋愈的案子她虽也听说,不过那时候她也还小,范孟秋更是闭口不提,她哪里知道,范骋愈死的时候有多悲凉呢?
范孟秋见她也不说话,便道:“你从无忌回来,也不好好歇着,何苦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说到无忌,我真是搞不明白周彧蓝这个人了。”水无意心里烦闷,也因着先前周彧蓝和杜暮祯逼她去无忌解决郑将军的事,范孟秋不提还好,一提水无意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让我解决我三妹的事儿,到底安的什么心?总不能单纯只是为了我三妹吧?”
这事儿范孟秋已经听十三号说过一遍,此刻想起来还觉得好笑:“你还别说,他还真没安什么其他的心思,就是单纯为了你三妹呢。”
“这怎么可能,当时那个情况,周彧蓝明明可以抓了我,把我关起来,逼我招供,而他答应放了我,居然就是为了解决我三妹和郑将军的事?”
“周彧蓝心软,又好面子,既然答应了你大姐,肯定就会做到,他说放过你,就会放过你。”范孟秋道,“只是杜暮祯的话,你万不可相信。这个人平日里说话就没几句真的,对女人说的话,更是谎话连篇。”
“你倒是了解他。”
“毕竟我与他相识十年,自然不同旁人。”范孟秋也给自己倒酒。
“那他知道你叛变之后,不知是个什么表情。”水无意笑了。
“是啊。”范孟秋叹气,“不过既然跨出这一步了,还能回头么?”说着范孟秋仿佛想到了什么,笑道,“你那小妹妹,是真喜欢上了周彧蓝?”
水无意淡淡道:“你也知道,我们四个家里原是世交,虽然住在不同的地方,但小时候都是有联系的。你有所不知,我四妹原是戊城人,家里本也是个大户,生意因着三国之乱受了牵连,家道中落,又赶上瘟疫,父母族人都接连病死,大姐家离戊城最近,只是赶去也要些时日,而这个空当,我四妹就一个人在那个破宅子里,只有一个老仆在她身边。”
“真是可怜。”范孟秋叹道。
水无意脸上没什么表情:“要说巧也是真巧,四妹偏就和周彧蓝同天生辰,她六岁生辰那天,周彧蓝出来在戊城里玩儿,见我四妹一个人衣衫褴褛坐在破宅子的门槛上,就折了一枝樱花给她。”
范孟秋不自觉笑了:“周彧蓝啊周彧蓝。”
“然后那周彧蓝就问我四妹,叫什么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