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声音不大,恰恰飘进殷老爷的耳里,殷老爷坐在土炕上,猛地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沈修文从他身前走过,却未回头。
殷老爷看着他挺直的背脊和从容不迫的姿态,不似京城那些拜高踩低的伪君子,又或是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风流公子,心头对他的看法稍微有些转变,但他出言不逊,行事鲁莽,又让殷老爷觉得即使他金榜题名,也难以在官场有所作为。
沈修文倒不知道他心中的那些想法,而是觉得方才那一番话正好挫了锉他的锐气。
山谷中阴雨绵绵,殷柔身娇体贵,赶路时受了些风寒,此时傍晚更是凉意透骨,觉得额头有些发热,轻轻咳嗽起来。
殷老爷但见她脸色有些苍白,眸中顿时露出紧张之色,吩咐玲儿扶她去了内屋歇下,并亲自寻来一张干净柔软的白布浸湿了敷在她的额头上。待殷柔渐渐入睡了,殷老爷才再次坐回外屋的土炕上。
沈修文抱着膀子,倚着墙壁,目光若有所思地掠过他。见他脸上的担忧渐渐退去,便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踱步到桌边坐下。
没过一会儿,两老的儿子曾茅和媳妇儿蒋氏盛上热腾腾的饭菜。
曾茅是个身板结实魁梧的大汉子,不拘小节,为人爽快,和媳妇儿做了几道拿手的家常菜。
胖子和苗老三都饿慌了,也顾不上其他人就狼吞虎咽起来。严东明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眼里露出一丝不屑。
这落在沈修文的眼中,却是神情淡然地一笑,伸出筷子拨了拨盘子里的豆腐,喃喃地道:“曾兄,这豆腐好香啊。”说完,还闭上眼睛深深地嗅了嗅。
曾茅笑道:“这豆腐是我娘子亲手做的,放点儿肉沫、蒜苗在里头,再放些磨碎的辣椒,味道比镇上馆子里的大厨做的还要好。”
蒋氏听着自己丈夫的夸奖,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露出了一丝娇羞。
沈修文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连连点头,“嗯,味道不错。”
说着,他斜斜瞥了一眼还坐在土炕上的殷老爷,又看了看一直站在桌边的严东明,突然声音一挑,透着一丝讶异道:“严兄怎么不动筷子?这么好吃的饭菜,你也倒是尝一尝啊。”
严东明脸上露出一丝迟疑,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炕上的殷老爷,才缓缓坐下,笑了笑道:“你们先吃,我还不饿。”
当他说完这句话,沈修文分明看见他咽下一口唾沫。沈修文也不挑明,笑着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伸出筷子拨了拨另一个盘子里的白菜炖肉,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筷子一顿,回头对曾茅道:“曾兄,你们怎么也不吃啊?”
“我们已经吃过了。”
沈修文不禁露出感激,“这是特意为我们做的啊?”
曾茅大手一下拍在他的肩头,朗笑道:“也不是特意,今个儿多做了一些,明个儿就省了不少事。”
沈修文伸手拉着他坐下来,笑道:“我们相识也是一场缘分,曾兄,在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着,就为自己斟上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曾茅愣了一愣,忽然大笑一声,也为自己倒满一杯,仰头饮下。
这时,两老又盛出一锅汤从灶房出来,沈修文见此,上前帮忙接过汤锅放在桌上。
曾老头抬头一看殷老爷还坐在土炕上,诧异道:“殷老爷,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殷老爷客气地笑了笑,“不是。”
曾老头还想说什么,却见管事匆匆从屋子外走了进来,手里多了一个包袱。管事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一盒满满当当的银针。他取出其中一根,旁若无人地走到桌子边将银针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