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恶的眼刀令程明志瑟瑟发抖, 他来不及细想这么小的耳语对方是怎么听见的, 闷头缩姐姐背后躲灾。
经这么一打岔，程佳怡回过神，飘飘忽忽邀请两人进门。
茶几收拾得干干净净, 摆满各种火锅菜色, 中间摆着电磁炉和小锅正咕嘟着热水。顾思撸袖子说：“我来帮忙。”使个眼色给夏月后拉着程佳怡入厨房。
夏月接收到信号愣一瞬，这是要动手准备的意思, 但是在秦仁面前干这事岂不是会虐得体无完肤？再转头一看, 秦仁哪还有嚣张领主的气势，畏畏缩缩窝在沙发里正装自闭儿摆弄手机呢, 短时间内不敢乱动。旋即起身扬声对房屋另外的主人道：“我四处看看，不用管我。”早被吓过的程明志哪敢有异议，巴不得这尊戴银美瞳的神经病走远点。
眼看着不好惹的中二病患者进了老姐房间，程明志长长出了口气。姐姐的朋友一个个看起来都好怪，对比起来, 安静玩手机的宅男实在太有安全感了。自认为找到同类的程明志一屁股坐到史上最强领主旁边, 凑脑袋亲近地问：“你叫什么啊？也是姐姐的朋友吗？”
多年以后，曾经胆小如鼠的程明志回忆起当年的场景, 终于恍然忆起。一定是后半句话拯救了当时他那脆弱的生命。
程佳怡的弟弟, 不能杀, 不能啃，不能凶。秦仁深呼吸, 继续玩手机。
程明志够头一看, 画面真熟悉, 顿时亲切感倍升：“这手游我也在玩，咱俩加个好友吧。”游戏拉近人心，现代社会诚不我欺。
就像分封制，天子管诸侯，诸侯管着士大夫。但天子不能直接对士大夫下令一样。站在食物链顶层的秦仁对食物链底层的程明志毫无办法。而程明志继承家传粗神经，通过第一印象擅自将领主划到自己的水平，正积极应用物以类聚类比原则试图交朋友。
收回观察客厅的目光，顾思心里有了底。一切顺利。秦仁或许对谁都横，但唯独对程家姐弟没辙。夏月把握机会的能力是有的，用他前两天从主教那儿赌来的材料布置个削弱法阵轻而易举。
“夏舟。”程佳怡把洗好的生菜空空水，神思不定地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你那么聪明，都明白过来了吧。”
夜行族的族人没有精神分裂的毛病，夏舟也没问题，不存在暴躁和平和两个人格。本来就是两个人，平和的夏舟，暴躁的夏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哽咽，早点知道的话，可以避免多少事？他们又何必错过这么些年？
“我不想拉你下水。”顾思说，夏舟当时也确实是这种想法，“知晓异族人的存在后，你就再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这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有异能，有血腥，也有残酷的丛林法则。”程明志打赢了一把，正压抑地欢呼，同新认识的“好友”分享喜悦。嗓音带几分落寞：“我们本就不该相遇。像明志那样生活，不是挺好吗？”
“不会的。”程佳怡只是摇头。她喜欢夏舟，或许只是大学时一场青涩的初恋，但后来经历过惊心动魄的怀疑、紧张的追踪，这个名字早已在她心底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夏舟的存在带领她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开拓视野。让一个知晓手机便利的现代人重回1998去享受电脑的乐趣是残忍又难以忍受的。她习惯了看到灵异新闻时认真思索教廷异族资料的思考方式，也羡慕且享受这个瑰丽有趣的世界。但等她真的放下戒心，用接受地球围绕太阳转的态度接受异族存在时，带领她打开大门的夏舟却早已不见踪影。
无法原谅年轻时犯过的错误，无知者无罪是弱者的借口，程佳怡不想简单原谅当初的自己。“不会的。”她再次强调，像是要极力否认什么，却怎么也否定不了过去的一切。
顾思不再说话，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