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运是第一次走出京城。他素来性子跳脱, 京城哪个角落都曾翻过、跃过,可十八年来,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从此处出去。不错, 他乃是大越尊贵的皇三子, 地位超然,天运加身, 荣宠无两。但同样,他不知生母,因想做的一切都会完成,固而也未曾有过不得不达成的目标。
从未求而不得,哪还会生出主动外出的念头。
马车辘辘, 满载金银珠宝的车轮在泥地轧出长长的痕迹。秦运信手扬鞭,虽不知二哥为何会将出使汴国这种从来不符合他性子的任务交过来,但他也不惧。秦运自信无论是何艰难险阻, 在他的面前皆会溃不成军。老天爷都会帮他。
只是他却不知, 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世局如棋盘, 世人皆棋子, 该怎么走,唯有站得高、看得全的棋手才能捕捉风向, 透过时风细语, 控制一二。
若不是太子被南境突然传来的密报绊住手脚, 又怎会无奈之下推举同他最亲密的秦运前去出使汴国。顾思收好信鸽上取下的信, 思怵片刻, 提笔写完回执放回。鸽子扑棱着翅膀, 飞往北方。
萧长宇到底是曾在后宅挣扎过的人,哪怕是在汴国都城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也能混出成色。事情办得漂亮又妥当,想必秦运过去不久就能解开一个在心底堵了十八年的疑惑。
秦天走进门,看到顾思站在门外立刻皱起眉道:“外面风大,回屋。”视线顺着瘦弱的人的目光上移,却见碧空万里并无一物。
“你怎么最近说话口吻和父亲越来越像。”萧润好像被他装出来的病弱吓到了,饮食睡眠管得都很凶,怎么秦天也有这趋势。
“你身体一贯不好,要当心。”秦天理所应当地说道。顾思忽然觉得病弱设定就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不过为了之后的计划,这病还得接着装,先转移话题吧。“宁王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萧永文一生气,就会打官腔,真是一点委屈都不吃,心情不好立马就会反馈回来。秦天哭笑不得,也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作揖,“自然有事想请教萧公子。”
主要还是来问,为什么太子会有此异举。不亲自去汴国,反而让秦运去。
“太子自两年前便有同汴国私下交好之意……”大好机会,为何错过。
顾思拿出南境来的信件,秦天全程皱眉翻完。“燕赵二国有同我大越谈和之势?”三国在边境交战历史已久,血海深仇已立,上层人员想谈和,下面的将士们可不好安抚。
“齐王于南境争战已久,军功赫赫,被燕赵二国将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太子苦于齐王在朝内声望颇高,守疆固土有功,难以争锋。现燕赵二国有谈和意向,则可以此为契机,将齐王打落尘埃,甚至斩之后快。”顾思分析道,这本就是他运作来的结果,南边仗打得太久,领导层都疲惫不堪,联合是迟早的事。
秦天不安地来回踱步,父皇的处事风格他早已深有感触。若是牺牲一个齐王可换得南境数十年的安稳,齐王断无活路。再高的功勋又如何,没有权利一切皆为空谈。
“不可。”秦天顿步,坚定道。一荣既荣,一损既损。齐王府的衰败必会连累梁家,梁昭意一介女流之辈,若是摊上什么罪臣之女的帽子,后果不堪设想。决不能令太子对齐王下手!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顾思道:“我有一计。”
太子对拉齐王下马的事热情高涨,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扑灭的。想要阻止太子,必须付出代价。顾思这么忽悠秦天,问秦天是否愿意暂且割舍京城事物,放逐出去历练一番。也顺带看看秦天能为一个姑娘做到什么地步。
秦天不愧是男主,对女主的爱完全经得起考验,头点得毫不犹豫。
风云变幻,有些事后回想起惊心动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