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修是棺生子。
他从死去母亲的腹中爬出,然后依靠着母亲的血液活了下来,最后在饿死和棺内氧气用完之前,凭借着嚎啕大哭声来了村民。
当时最先发现哭声的村民以为自己遇鬼了,回去之后逢人便说,面无血色,大家纷纷惊叹,表示惶恐。几个年龄大的老年人觉得祖坟闹鬼不吉利,就拉着几位阳气旺的壮年人和青年人一起去一探究竟。
哭声确实存在,那位村民并没有说谎。
这几位去时正艳阳天,但每个人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脊椎里攀上了阵阵凉意,站在原地都不敢动弹半分。也就是位见多识广的老前辈,突然觉得不对劲,他看着传来哭声的地方,敲着拐杖,皱着眉要年轻人把坟挖开。
当时的情景就不用多说了,反正在这偏僻而又封闭的村子里,这无疑是件极其不吉利的事情,不但要请神婆来驱除邪气,给棺中生子的那位妇人迁坟,还要将这个全身上下都透着古怪的奶娃娃给掐死在襁褓中。
将脏污的奶娃娃从棺材中抱出来的人,就是现任村长,他当时还是个可以爬山下地而不喘气的壮年人,也是唯一一个敢养这个棺生子,或者说必须得要他养的人。
他听到神婆这么说后,不免觉得不忍心,犹豫的问:“必须要这样吗?”
“当然!”神婆手中拿着符水,在奶娃娃周围弹着,“不然要是村庄引发了瘟疫,那你们可别怪我!”
“怎么可能……”村长尴尬的笑着,语气却满含不确定。
“怎么不可能!”神婆神神叨叨地瞪了他一眼,“你们那位发现鬼子的村民不是回来就大病了一场吗?”
这话倒也没说错,但现在毕竟已经二十一世纪了,谁都看得出来与其说那位村民是被鬼子的邪气冲撞,不如说是被吓到了,村长把娃娃抱了出来,还朝九晚五的照顾着他,都还健健康康在和村长聊天呢。
虽说奶娃娃出生邪气,但毕竟他的父亲母亲在村里的人缘不错,村长品性好,又不会虐待他,把他身上的污浊洗干净之后,便时常抱着他去隔壁生了孩子的妇人那去讨奶喝,仗着可怜的父亲和可怜的母亲的背景,正母性大发的妇人也假装不记得孩子的来历,把奶娃娃也当成自己的孩子喂。
奶娃娃现在已经长开了点,白白嫩嫩,可爱非常。一对圆溜溜的黑色眼珠顽皮的转着,两只肉嘟嘟有五个浅坑的小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
神婆嘴里说着凶狠的话,手上的符水还在弹,微微带着凉意的水珠溅在奶娃娃的脸上,小娃娃嘻嘻哈哈的笑开,包子脸显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小手挥舞的更加起劲了。
如果说一开始神婆确实是在认真做着驱邪的事,那么后来,把符水弹了一大半之后,还对着小孩子甩着毛笔,不得不说,就有点逗他玩的意思了。
奶娃娃又不哭又不闹,有人和他说话,他就笑眯眯的笑开,特别给面子,别人不理他,他也能自己一个人玩的开心。
长得也好看,又爱笑,看起来就和个福娃娃似得,闲得没事过来围观的村民们都爱逗他两下,神婆把水弹完之后,嘴里还发出古怪的逗孩子的声音,奶娃娃眯着眼睛又笑开了。
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年轻的村长都快忘了他们聚在这里是干什么的了,但看这种情景还以为是在给奶娃娃办满月酒呢。
奶娃娃闹腾了一阵后,开始困了,泛着泪花的大大眼睛开始眯起,嘴里不知道咕噜着什么,眼皮不住的往下掉。村长连忙过去哄他,抱着他摇晃了起来,奶娃娃哼唧了一声,在村长胸口处蹭了蹭,嘴角含着丁点口水,乖巧的睡了过去。
神婆也不是专职神婆,她也有孩子,看着无任何经验的村长瞎抱着孩子,内心的熊熊怒火就燃烧起来了,她皱着眉训斥,“这孩子哪能这么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