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晨日还残留着昨日冬雨留下的寒凉,甫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寒意还是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竹子和绿屏每人右手小臂上各搭着一件裘衣,等着夏温言与月连笙出屋时给他们披上。
“公子快快披上。”夏温言才跨出门槛,竹子便快速抖开裘衣替他披上,生怕他凉着冻着一丁点。
绿屏也上前为月连笙披上裘衣,末了还将已经准备好的手炉递给她,“天寒,少夫人拿着暖和些。”
手炉递到月连笙面前,却不见她接过,便是抬手的动作都没有。
绿屏抬头看她,夏温言也正转过头来,却见月连笙眸子里透着震惊,震惊中又闪着明亮的光。
她的眼前,一条青石小路由屋门外开始向外蜿蜒,却又不见尽头的门扉,因为已被前边不远处争相生长的青翠“藏”住了,细细聆听,还能听到潺潺的水流声,就在前不远处,就在这尽是青翠的天地间。
夏温言所居的这间竹屋,仿佛置于生机盎然的翠绿山间,近处的木叶是绿的,远处的草木也是青翠的,便是寒冬那总是灰蒙蒙的天,仿佛也被这满庭院的绿意给染得碧翠碧翠的,只是轻轻一嗅,都能嗅到再清新不过的草木之气。
纵然南方的冬日一直都有不会褪去的绿色,但像眼前这座庭院里青翠得仿佛是盛夏而非寒冬时节的景色,月连笙还是第一次见到,而让她最惊艳的不是这一点枯黄都没有的满目翠绿,而是这翠绿天地间探出头来的嫣红。
只见那一株又一株生得极好的绿树枝头,绽放着嫣红的花儿,一朵,又一朵,哪怕是在角落里,也还有花儿探出脑袋来,一点也不畏惧着冰寒的天气。
这些花儿虽不是开得繁茂,但是在这样冻得人都直打哆嗦的时节却还能见到如此嫣红又如此精神的花儿,确实是一件令人诧异又惊喜的事情。
每个人都热爱生命,花儿更是美好生命的象征,而女人一向都比男人要喜爱美好的东西,月连笙是个女子,所以她此刻已不由自主地走上了屋前的青石路,走到了一株枝头正开着嫣红花儿的树下,更是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抚了抚那在寒冬依旧盛放的花儿。
这花儿的模样,和他赠予她的簪子上的花儿好像,这花儿……是山茶花么?她在绣庄里的帕子上见过山茶花,便是和他赠予她的簪子上的花儿一模一样,她一直觉得山茶花很漂亮很漂亮,比牡丹木芙蓉还要漂亮,可她却从未见过真正的山茶花,这花儿就是么?
“你也喜欢山茶花么?”月连笙的指尖轻轻碰下了花瓣上犹自挂着的水珠时,夏温言温和的声音在她身旁响了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就走到了这儿来。
对于夏温言的靠近她还是难免紧张,但因着对山茶花的喜爱,她揣着紧张问他道:“这就是山茶花吗?”
“嗯。”夏温言轻轻点头,“这就是山茶花。”
“我喜欢山茶花。”月连笙忽地对他笑了,笑得很是开心,就像她脸颊边那朵在冰寒中依旧开得美好的山茶花,“很喜欢!”
“待到春日时,这院子里便会开遍山茶花。”夏温言也笑了起来,温温柔柔的笑。
月连笙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庭院里的确长得很是相像的绿树,“这些……都是山茶花树吗?”
“都是。”夏温言也随着月连笙的视线看了庭院里的山茶花树一眼,轻轻道,“像我这样的人,也只种养得起山茶花树这些容易生长的花木。”
“这些……”月连笙诧异更甚,使得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夏温言,“都是你种的!?”
“我把它们养得挺不错的,对么?”夏温言在笑,笑得轻轻的,月连笙却觉得他笑得很忧伤。
夏温言也抬起手,轻柔地抚了抚方才月连笙抚摸过的那朵嫣红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