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跟在女子身后同样身披斗篷头戴兜帽的人上前来, 敲响了夏府紧闭的沉重大门。
大门前的风灯在伴着雨水的夜风中摇晃得厉害, 灯火摇摇晃晃, 将这漆黑的夜映得有些莫名可怖。
敲门声在雨声里显得并不大, 甚至大有被雨声湮没的感觉,但这样入耳已然不甚清晰的敲门声落进徐氏心里, 却像是擂子用力打在了鼓面上一样,震得她肩头猛地一颤。
从偏门那儿回来后, 她与夏哲远都没有回屋,也没有到前厅坐着, 而是到了府邸正大门后边来。
偌大的府邸里依旧没有掌灯,只有夏哲远手里有一盏照明用的风灯而已。
他们到这儿来, 似乎就是为了等待这一道叩门声响起。
但明明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听到叩门声时, 徐氏的面色还是蓦地变得难看,使得她不由得紧紧抓住了夏哲远的手腕。
夏哲远则是抚抚她的手背,温柔地看了她一眼, 示意她别慌, 而后将手中的风灯交到了她手里,迈开脚欲上前去开门。
谁知徐氏却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嶙哥……”
夏哲远再一次抚抚她的手,低声道:“别怕,我都在你身边的。”
徐氏咬咬苍白的唇, 点了点头, 松开了夏哲远的手。
门闩打开时, 徐氏的心跳快得就要蹦出嗓子眼。
沉重的门扉慢慢打开,徐氏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女子。
虽然她头上拉得低低的风帽让她根本看不见她的脸,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徐氏的双腿还是不由得一软,险些站不稳。
女子没有说话,甚至头都没有抬,就这么径自跨进了夏府大门那高高的门槛来。
“这边请。”夏哲远朝女子恭恭敬敬地做了个里边请的动作,语气亦是恭恭敬敬的。
女子不点头也不反应,只见她身后的人撑开油纸伞,撑到她头顶上的时候,她才继续往前走。
夏哲远亦打着伞,与徐氏走在前边为女子带路,可徐氏双腿虚软,走得并不稳当,还是夏哲远扶住她,给她支撑的力量,她才有力气往前走。
黑漆漆的夏府,渐如瓢泼般的雨水,打湿了女子身上那布料上乘的斗篷,更打湿了她的绣鞋,可她却一点不在意。
平常觉得很近的路,徐氏此时此刻觉得太远太远,不过是从府门到前厅而已,她觉得她已经走了许久许久。
仲夏夜的大雨带着些凉意,随着风扑打到徐氏脸上身上,可她额上背上沁出的冷汗,却比这夜雨要凉要寒。
前厅到了。
夏哲远将手中油纸伞收起,靠在了门边上,从伞面上淌下的雨水很快便积成了一个小水滩。
“请上坐。”夏哲远将女子请到了主人家的位置上。
入了前厅,那一直为女子打灯为其撑伞的人这才替女子将身上早已被雨水扑打湿的斗篷解开取下来。
柳黛眉,丹凤眼,眼波流转,妩媚生姿,风韵款款,不是那要取月连笙性命的美妇人还能是谁?
那总毕恭毕敬跟在她身后的人,正是名唤阿南的妇人。
“草民见过贵妃娘娘,娘娘金安!”在阿南替美妇人将身上斗篷取下时,夏哲远看都未看她一眼便朝她深深躬下身,随即又改口道,“皇贵妃娘娘金安!”
“二十多年未见,倒不想夏老爷竟还记得本宫。”美妇人轻轻一笑,更显风韵妩媚,然她话又忽然一转,“称夏老爷怕是不妥,本宫应该唤你一声薛老板,又或是——”
“妹夫更为准确?”美妇人说这话时在椅子上落座,同时抬起那双美艳却又总带着一股懒洋洋妩媚的眼睛,却不是看向夏哲远,而是看向徐氏,“本宫说的对么,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