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里男爵取下信。
一封与普通信件完全不同的信。
古老的羊皮纸卷没有腥膻味,反而带着一股清淡的香气,略显暗沉的纸面与常用的纸张截然不同,就像昭示着两个不同的世界,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邀请函。
弗洛里先生走到书桌后坐下,打开羊皮卷。
上面是小女儿罗拉的字迹。
他认真读完了长达五英寸的信,从一堆凌乱的试管、文件中找出自己的钢笔,随手取了一张纸,写起了回信。
灯光有点暗,弗洛里先生写写停停,书房外不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但他们都有志一同地没有来打扰他——弗洛里家的人都知道,男爵在书房里关上门时就意味着他在工作,不可以被打扰。
直到楼下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男孩子怒吼的声音和隐约的女子劝慰之声传来,弗洛里男爵才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堆里抬起头。
他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黑了。
想必是其他人知道小罗拉的“离家出走”了吧。
小姑娘的计划一点都不缜密,看来是事出突然,不过她好歹还记得带走了她的存钱罐和钱包……
弗洛里男爵真是哭笑不得。
他知道,妻子有心结不喜欢女儿,儿子的感情也很复杂,他有心让小女儿过得快乐开心一点,却总是力不从心,罗拉在这个家里不快活,他又不忍心对妻子儿子做什么,只能尽量隔离开他们,而且他在实验室待的时间比在家里多多了,如此这般,他只有在金钱上补足她。
原来小女儿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啊……
弗洛里男爵有那么一秒的惆怅。
曾几何时,他也很想去邻居哥哥无意间说漏嘴的那个奇妙世界看一看。
可惜,他不是被上帝选中的人。
不过也没关系了。
他的女儿具有这样的天赋,也算是弥补了他的一个小遗憾吧。
弗洛里男爵整理了一下他的回信,对着窗台上踱来踱去状似消食的白头鹰招了招手。
邦德先生歪了歪脑袋,又扬起了右脚。
弗洛里男爵这才发现它的脚上又多了一封信。
弗洛里男爵,“……”它是什么时候飞回去又飞回来的?
摸了摸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白头鹰的脑袋,男爵先生取下了那封新的信息。
依然是小女儿,很简短的,希望能引荐他与普林斯先生见面。
那个世界的人啊……
而且还有什么……魔药学?
不知道和现代医药学有没有什么关联?
弗洛里男爵想了下,打开抽屉,抽出了一张熨金的请帖,端端正正地写好——他发誓他的学术论文都没有这么一笔一划过!——然后将请帖和信纸,以及最后想起来的支票一起,塞进一个大信封里,仔仔细细地绑在了邦德先生的腿上。
“飞那么远,辛苦了……谢谢。”
邦德先生黑眼珠盯着他,轻轻啾了一声,似乎在说让他放心。
弗洛里男爵打开窗户,“从这里出去吧,天窗总是有点窄的。”
邦德先生又啾了一声,震了震宽阔的翅膀,正要飞走,就听见书房大门被大力撞开了。
“Dad!罗拉她——WTF!那是什么?!”
邦德先生身子一抖,呼啦一声就从窗口飞了出去。
弗洛里男爵眯眼望着邦德先生飞远,直到身影消失在天边,才转身看向满脸惊惧的大儿子。
“格林,”他沉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罗拉是我送走的。”
格林的思绪从刚刚飞走的白头鹰身上挪回来,愤怒、惊讶、怀疑、心酸等等情绪占满了他的心,“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