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陈设华贵的起居室,在靠近壁炉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老太太, 她的身材很胖很胖, 胖得有些肉都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穿着一身艳丽的粉红色长袍, 宽大的袍子在她四周扑散开来, 她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 时不时地蹭一蹭头发, 蓬松干枯得好像稻草一样的头发无知觉地脱落,粘在墨绿色的沙发背上, 一根根、一圈圈、一片片, 无形中散发着一种生命走到尽头的颓丧和绝望的气息。
但老太太似乎恍然不觉,在她正对面的墙上,有一面镶嵌着珠宝的大镜子, 偶尔从昏睡中清醒的时候,她会专注地盯着镜子, 仿佛那里面的不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而是那个一年前还风韵犹存的贵妇人。
青春魔药的副作用实在太可怕了。
是的, 赫普兹巴恍恍惚惚地想, 她现在是有些后悔了。
如果早知道会变成这样, 她一定不会为了那几年短短的美丽而喝下那瓶药剂……
又一次醒来的时候, 她没有再看镜子, 而是看向镜子上方的时钟, “郝琪!”
一只苍老而瘦小的家养小精灵循声出现, 它的手中捧着一顶姜黄色的假发。
“快点儿给我戴上!”赫普兹巴专横地说, “还有五分钟就到时间了,我的鞋子还没有穿好!”
家养小精灵直起腰,熟练地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张凳子来垫在脚下,好不容易将假发给女主人戴好了,又变魔术一样从身后取出一双粉红色的高跟皮鞋,费力地将女主人浮肿的双脚往里塞。
她的脚太胖了,撑得皮鞋都有些崩开的迹象,家养小精英随手点了点,几道黑色的光缠绕上去,那双脚看起来就秀气了很多,赫普兹巴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再次看向镜子。
镜子谄媚地尖叫,“噢亲爱的女主人,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即便您的腰胖了几个英寸,依然无法阻挡您的风情——”
“闭嘴!”赫普兹巴厉喝。
镜子被吓得扭曲了一下,镜中人的面孔也跟着扭曲变形,看起来有点狰狞。
赫普兹巴厌恶地皱了皱眉,“明天换一张镜子!这张太吵了!”
镜子呜咽了一声。
“好的夫人!”郝琪尖声说着,抬起手对着镜子一指,镜子就再没声音发出来了。
收拾打扮完毕,门铃叮叮当当地响了。
赫普兹巴的脸上一瞬间浮起了一层晕红,“他来了,郝琪!快,快,快去开门!”
小精灵听话地奔出屋去。
起居室在是一件非常、非常拥挤的屋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出来,一不小心还有可能打翻那挤挤挨挨地塞满橱柜架子的书籍、盒子和植物。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杂物间,又或者是仓库,里面的东西零零总总,又乱又杂又多。
小精灵一会儿就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高个子青年,那是一个十分英俊的青年,他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长袍,看着价值不菲,一头黑发刚刚及耳,黑发白肤的映衬下,他本就完美的五官更加精致了,哪怕是有点苍白的脸色也不会让他显得柔弱和女气,反而更添了一种难言的魅力。青年的左手中指上带着一枚戒指,看起来像是黑宝石,但又不像普通的黑宝石一样充满光泽,反而更像一块石头。
他小心地穿过拥挤的房间,脚步很稳,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任何的东西,应该是来过很多次了。
青年跟着小精灵来到那间起居室,他低低地弯下腰,黑色长袍的袍脚拖到了地面,漾开一圈黑色的涟漪。
赫普兹巴昂着下巴伸出手,青年接过那只满是肉的手,低头,嘴唇轻轻碰了一下。
“午安,夫人,”他的声音低沉,“我给您带了您最喜欢的小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