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匆匆钻进被窝里。
被窝里冰冷一片,江阿蛮哆嗦着想,下次去县里,一定要问李医生换几个空的盐水瓶,张开蓓就有一个,倒上热水放在被窝里,等洗完脸洗完脚钻进去,脚的位置是暖和的。
虽然撑不过几个小时,但后面她的体温也能让被窝暖和起来。只是没有周英在,温暖指度直线下降不止一星半点。
睡下不到十分钟,被子还没彻底暖和起来,女寝门就被人用力推开,铁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大如爆炸般的声音,在空旷的女寝里一阵阵回响。
江阿蛮立刻从被窝里钻出脑袋,警觉的看向门口,借着特意留着的马灯灯光,看到高振红披头散发的跑了进来,门也没关,鞋子也不脱,就直接钻进了被窝里,只留出一截没来得及藏进去的黑发。
江阿蛮下了床,拿起马灯,慢慢走到门口,将房门关上,又走了回来。灯光照亮了高振红那乌黑的长发,她眯了眯眼,将灯熄灭,带着一身寒意钻入了被窝。
——高振红的头发,是湿的。
那么,今天晚上,她嗅到的那个气息,难不成不是徐丹丹,而是高振红?
而那两道充满恶意的目光,或许,同样是来自高振红?
可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其一,据高振红自己所说,她在家里极不受宠,她下乡插队的时候,家里人只给了她不到五块钱,其余除了衣物、生活必需品和一罐下饭菜以外,什么都没带。
而这大半年,高振红干活偷懒,常常只干一半,做的又差,本身她的工分就比别的女知青低,还得常常扣除一半,到了年底分粮的时候,不仅没分到一分钱,为了口粮,还得倒欠队里八十多!
基于她这大半年的恶劣表现,高振红不给钱,队里就不发粮。于是,她东拼西凑,又不知道找了什么办法,才勉强凑够那笔钱,上缴队里,领到了她明年的口粮。
按理来说,她是没有这个余钱去购买作为消耗品的洗发粉。
其二,她的确跟高振红之间有过矛盾,只不过那些矛盾仅仅只是拌嘴,还不足以让人产生犯罪的念头。
其三,她只看到高振红的头发披散着,还是半湿不干的,却并不能最终确认香味是从高振红身上传出来的。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江阿蛮在那个地方闻到那种味道,却不一定是散发出香味的那人对她产生了恶意。做个大胆的假设,假设当时,那个地方,其实不仅仅只是一个人……
一想到方才她走过的地方,有可能默不吭声的藏着两个甚至三个目的不明的人,当时很有可能在暗处用那一双双眼睛阴森森的盯着自己,江阿蛮便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一晚上,她没有亏待自己,而是饱饱的睡上一觉,然而清晨,隔了好几个床位的地方传来十分细微的声音,江阿蛮就在被窝里睁开了眼。
她等了一会儿,等到高振红出了女寝,这才坐起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外那看上去十分温暖的冬日阳光。
下山的时候,路过昨天的那个位置,她还特意停下来看了一眼,见周围没人,她走进林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几处明显被压塌过的灌木丛。
这么一大片面积,不是有人躺在这个位置,就是有三四个人一起蹲在这里。
白天这里经常会有人经过,她没敢逗留,只随意看了一圈,就要离开。然而,余光瞥见灌木丛被压倒的枝叶间缠着什么,转头看去,发现那是一根编成手环花样的红色绳子。
她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将那绳子包起来,迅速打量一眼,就藏进兜里,往山下快步走去。脑子里却开始勾勒出方才那手环的模样——
那是用三根红色的编织绳编出来的手环,应该还是个半成品,最后的后续收尾没